更深露重的紫禁城忽起惊雷,石静娴指尖刚触到龙凤胎滚烫的额头,就被窗外雨幕里飘来的萨满鼓声刺得心口生疼。她望着锦被里抽搐的稚儿,突然想起三日前八阿哥送来的象牙拨浪鼓——那鼓面绘着的饕餮纹,分明是前朝巫蛊案里用过的咒纹。
"传太医!把乾清宫当值的全绑来!"她厉喝时甩出的东宫令牌砸在金砖上,惊得檐下乌鸦扑棱棱撞翻琉璃灯。烛火明灭间,镜中映出的太子面容竟与她穿越初期的惶惑重叠,而今这双眼里淬着的,是浸过二十载腥风血雨的杀伐决断。
胤礽正扮作太子妃在长春宫侍疾,听闻消息时生生捏碎了翡翠压襟。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百子千孙帐上,他盯着那抹猩红恍然惊觉:这场针对龙凤胎的毒计,要诛的何止是皇嗣?康熙摩挲着案头密折,朱批未干的"准奏"二字被雨汽晕开,恰如粘竿处刚呈上的血书。八阿哥门人往科尔沁运送的三十车"茶叶",此刻正在他脑中化作寒光凛凛的箭簇。窗外忽有惊雷劈开夜幕,照亮梁九功惨白的脸:"万岁爷,毓庆宫…两位小主子呕血了!"
老皇帝踉跄着扶住蟠龙柱,恍惚看见三十年前襁褓里的胤礽。那夜承乾宫也是这样电闪雷鸣,赫舍里皇后攥着他的手说:"保成…要平安…"石静娴撕开小儿襁褓,用银簪挑出棉絮浸入药汤。簪头顷刻泛黑,她却盯着泛蓝的纹路冷笑:"好一招‘雪里藏梅’,砒霜混着西域蛇毒——这是要把症状拖到七日后的万寿节啊。"
"殿下!"秦太医捧着《洗冤录》颤声道:"古籍记载此毒需以…"
"人血为引?"她抓起药杵砸碎青花药罐,碎瓷飞溅间寒声道:"传令粘竿处,半刻钟内把京城所有药铺掌柜押来!告诉他们在路上想清楚——是保九族,还是保幕后东家!"胤礽攥着从永和宫顺来的鹤顶红,看雨帘中疾驰的粘竿处快马如看棋盘落子。三日前德妃赏的云锦,经线里编着的茜草汁此刻正在他袖中晕染——那老萨满作法时用的血幡,分明是此物浸染而成。
"娘娘,惠主子往慈宁宫去了。"心腹宫女淋得透湿。
他忽的将鹤顶红洒向雨幕,胭脂色的毒液顺水流成凤凰纹样:"去把咸福宫的井封了,再去请宜妃看戏——就说本宫得了台新出的《目连救母》皮影戏。"石静娴掐着昏迷幼子的虎口,耳听得殿外马蹄声如催命符。当第一个药商招出"广生堂"三字时,她突然想起索额图临终前那句"小心内务府赫家",而广生堂的东家,正是赫舍里皇后的远房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