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东暖阁的窗棂漏进一缕春阳,石静娴(胤礽魂)执狼毫的手忽地顿住,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乌云。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乾清宫大太监梁九功的声音刺破寂静:"万岁爷急召太子殿下商议准噶尔军报!"
她搁笔时瞥见铜镜中属于太子的凌厉轮廓——这具身体左肩的猎伤早已痊愈,但此刻竟隐隐作痛。三日前甘肃八百里加急,葛尔丹集结重兵压境,朝中为火炮营布防吵得不可开交。真正的难题却藏在兵部文书里:新铸的五十门神威将军炮,竟无人能算准射程。
"太子妃娘娘,格格们到了。"侍女打起珠帘,五位身着旗装的少女鱼贯而入,最小的七格格还攥着半块芙蓉糕。石静娴目光扫过她们绣着缠枝莲的袖口——这些金枝玉叶的手指抚过琴弦、提过画笔,唯独不曾触碰算筹。
她将《御制数理精蕴》轻轻推向案几中央:"今日不论《女诫》,咱们学测距。"
养心殿内,康熙将茶盏重重撂在舆图上,碧螺春泼湿了贺兰山麓。胤礽(石静娴魂)垂首盯着自己杏黄缎面盆底鞋——这具身子正在月信期,绞痛比葛尔丹的铁骑更让人焦躁。
"保成以为如何?"皇帝突然发问。
他抬头撞进康熙探究的目光,喉头那句"皇阿玛圣裁"硬生生转了个弯:"儿臣听闻西洋历法测算日月食极准,或许…或许火炮射程亦可用几何推演?"
索额图嗤笑出声:"太子妃娘娘深居简出,倒通晓兵戈之事?"
康熙却抚须沉吟:"前日太子呈上的《勾股测望图说》,可是你的手笔?"
毓庆宫此刻炸开了锅。十格格把算筹摔得噼啪响:"凭什么我们要学这些劳什子!"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戳向窗外,"三姐姐上月出嫁时,嬷嬷只教如何给婆婆布菜!"
石静娴抽出她发间金累丝簪子,簪尖点在舆图黄河弯道处:"若此刻葛尔丹在此架炮。"手腕一转,簪子划向对岸兰州城,"诸位猜,炮弹落点距城墙几丈?"
格格们愣怔时,她突然掀开东墙悬挂的巨幅绢布——赫然是甘肃全域等高舆图,不同色块标注着山川河流,细红绳串起密密麻麻的三角旗。
"这是太子殿下着钦天监绘制的战地实测图。"她指尖掠过贺兰山隘口,"用勾股弦之法,可知敌炮最远及此处。"白玉似的指节敲在黄河北岸一片空白,"而这里,正是我军藏兵死角。"
四格格"啊"了一声,手中罗盘坠地。
南书房争论已白热化。胤礽看着自己曾用来批奏折的手,此刻正被康熙攥住按在沙盘上:"保成提议让格格们参与测算,可是太子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