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鼓穿透紫禁城三重门,石静娴的织金龙纹朝靴踏过太和殿前云龙阶石。二百年前明成祖采自房山的汉白玉上,九条蟠龙在晨曦中似要破石而出,与她玄色冕服十二章纹辉映成芒。
"陛下当真要行武则天之举?"胤礽的声音从丹陛西侧传来。他着皇夫礼制的绛纱袍,腰间却佩着康熙御赐遏必隆刀——这是三日前他从奉先殿请出的杀器。
石静娴驻足凝视须弥座铜龟。这尊铸于顺治元年的神兽口中衔着的,正是昨夜粘竿处截获的八百里加急:科尔沁亲王联合漠南四部陈兵山海关。她忽而轻笑:"当年太宗皇帝破关时,用的也是这把刀罢?"
朝臣们在汉白玉栏杆后屏息。礼部尚书张廷玉瞥见新帝指尖轻叩的动作,那是三年前查办江南科场案时的习惯——每当她要撕开伪善面纱前,尾指总会无意识颤动。
"爱妃可知..."石静娴转身时冕旒微晃,十二串玉藻遮住眼底锋芒:"弘皙昨日背会了《帝范》全文。"
胤礽握刀的手陡然收紧。那个养在宁寿宫的稚儿,正是他被迫过继给石静娴的"嫡子"。鎏金铜鹤的阴影投在他脸上,将那道猎苑留下的伤疤割成两段。
"你要用我儿做傀儡?"他踏前一步,刀鞘撞上日晷晷针。康熙三十九年钦天监重铸的青铜晷盘竟裂开细纹,惊得太常寺少卿扑通跪地——按《大清会典》,此乃国运将倾之兆3。
石静娴广袖翻卷,露出腕间翡翠压襟。这枚穿越时空的信物在晨光中泛起血丝:"十二年前索额图逼宫那夜,你在此处斩杀他时,可想过今日?"
胤礽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康熙四十七年废太子诏书落下时,也是这般天光将明未明。那时他跪在龙纹御道上,看着石静娴披他的蟒袍接监国印,东珠压鬓的弧度都与此刻一模一样。
"陛下!科尔沁急报!"兵部侍郎的嘶吼打破死寂。石静娴却径自走向宝座,玄衣纁裳扫过金砖上经血般的朱砂——那是去年处决八王党时浸入地缝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