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众人霎时鸦雀无声。石静娴摸到扇骨内侧胤礽刻的小字"撑住",差点破功笑出声。三个月前她连《千字文》都背不全,如今能引经据典,全赖那冤家每夜举着戒尺陪她啃书——虽然教到《周易》时两人为卦象吵翻,差点掀了毓庆宫的屋顶。
"好!"康熙突然击掌大笑,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走。老皇帝踱下龙椅,亲手将石静娴扶起:"当年孝庄太皇太后训斥索尼时,也是这般掷地有声。"他目光扫过跪地的群臣,"太子妃今日所言,便是朕的意思!"
石静娴后背已湿透两层中衣,面上却端得比景德镇官窑瓷瓶还稳。正要谢恩,忽见户部尚书捧着账本出列:"娘娘拆庙所得田产...似有半数未入国库?"他阴恻恻翻开册页,"莫不是充了东宫私库?"
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声。石静娴盯着账本上朱笔圈出的数目,想起三日前胤礽红着眼说"那些被救的孩子总得安置",想起他偷偷典当玉佩买米粮的模样,突然笑如春山初绽。
"大人可知,被拆的龙王庙旁新设了三十处义学?"她摘下头顶东珠钿子,"本宫变卖首饰购得《四书章句》千册,大人若想要收据..."钿子重重砸在账本上,震得户部尚书连退三步:"明日辰时,东宫门口自会张贴明细!"
夕阳透过琉璃瓦泼进来,给石静娴镀了层金边。胤礽在屏风后咬破嘴唇——他的太子妃啊,终究长成了能劈开这浑浊世道的利剑。而他要做的,便是永远做那剑鞘上最沉默的一块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