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乾清门广场已跪了八位红顶蟒袍的老亲王。简亲王雅尔江阿将《钦定宗室则例》高举过头顶,嘶声如裂帛:"祖宗之法不可违!女子称帝,大清必亡!"
石静娴立在丹陛下冷笑。这些太祖子孙的胃囊倒是比气节争气——简亲王面前摆着参片蜜饯,庄亲王膝下垫着狐裘软垫,倒像是来唱戏的。
"给诸位叔伯送些酥酪去。"她漫不经心摩挲着翡翠压襟,"告诉内务府,按亲王例每日供粳米粥三回,要熬得浓稠。"1
毓庆宫偏殿里,胤礽正对着十二阿哥送来的密报蹙眉。信上墨迹晕染处写着:"八哥联络科尔沁,欲趁绝食调镶黄旗入京"。他忽觉腹中绞痛——这具身子竟带着月信记起旧疾。
"传太医给太子妃送艾草汤。"石静娴瞥见窗外打旋的灰鸽,那是她与胤礽约定的紧急信号。指尖在袖中轻叩三下,隆科多立即带着粘竿处暗卫隐入宫墙阴影。
午时三刻,庄亲王嫡孙弘晸突然闯宫。少年扑通跪在祖父面前:"玛法快起吧!您三日未进水米,府里二姨娘都开始典当头面了!"7
老亲王气得须发乱颤,石静娴适时递过话头:"简王叔不是说绝食明志?怎么府上连五日存粮都无?"她扬手展开户部黄册,"镶蓝旗今年收的胭脂米,倒有七成进了简王府地窖。"
宗室们霎时乱了阵脚。石静娴抚过胤礽昨夜送来的《玉牒》抄本,声音陡然冷厉:"肃亲王康熙二十七年私纳蒙古女为妾,按例当革爵!裕亲王去年强占民田三百顷..."每念一桩,就有一人瘫软在地。
暮色四合时,唯有简亲王还在硬撑。石静娴拎着食盒蹲在他面前:"您可知先帝为何将三格格远嫁科尔沁?"她掀开盒盖,赫然是当年格格绝笔血书:"阿玛逼嫁,女儿宁死!"3]
老亲王浑浊的眼里终于泛起泪光。石静娴将血书掷入火盆:"明日养心殿议过继之事,您若肯让弘晸袭爵..."火苗窜起时,她听见牙关打颤的咔哒声。
子夜钟响,最后一位宗亲爬上了回府的马车。石静娴望着满地狼藉轻笑:"去告诉皇上,明儿早朝该议《宗室袭爵新则》了。"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