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紫禁城还笼在薄雾里,石静娴拈着蒙古八百里加急的国书,指尖划过羊皮纸上凹凸的烫金纹路。窗外传来胤礽教小公主射箭的嬉闹声,她盯着"愿献乌兰图雅格格为皇贵妃"的字样,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江南贪污案里那个被铁犁砸烂手指的河工。
"陛下,科尔沁的车马已过山海关。"女官捧着舆图的手指发白,"随行还有三百头白骆驼、五十匹汗血马。"
石静娴捻碎案头朱砂,丹蔻在宣纸上晕开血似的红。当年准噶尔送来和亲公主时,她还是躲在胤礽身后批奏折的替身太子,如今龙椅硌着脊梁,倒品出几分孤家寡人的滋味来。
慈宁宫夜宴,乌兰图雅甩着嵌红宝石的马鞭踏碎月色。十六颗东珠缀成的狄髻压不住草原风霜磨出的棱角,她端起金樽直走到御阶下:"大汗说,若陛下不收这杯酒,漠南十三部的汉子们就该尝尝中原的稻米了。"
席间哗然。恭亲王摔了筷子要骂,被胤礽一记眼风钉在座上——皇夫今日穿着石青色箭衣,乍看竟像二十年前毓庆宫里那个被迫描眉的"太子妃"。
"格格可知《大清会典》载,皇贵妃需熟读《女诫》《内训》?"石静娴晃着酒盏,琉璃影里映出对方骤缩的瞳孔,"昨儿宗人府报上来,格格上月鞭笞了三个教习嬷嬷?"
乌兰图雅靴跟碾碎地砖缝里探出的萱草:"我们草原的女儿,弯刀比绣线利索!"
"巧了。"石静娴击掌,八个太监扛着雕龙画凤的鎏金箱笼鱼贯而入,"这是太祖年间蒙古四十九部盟誓时献的《白纻舞衣》,格格若能穿着它跳完一曲《兰陵王入阵曲》,朕便许你协理六宫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