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冷光刺得她眯起眼,视线模糊了一秒才聚焦…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外公坐在走廊长椅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头。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公这么拘谨,一点也不像以前他身着军装的自信模样。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银白的鬓角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林星野发现外公的头发仅仅半年,几乎全白了。
老人安静得像一尊雕像,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外公?"
林星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几乎发不出来。
她明明安排司机送外公回家休息的。
老人缓缓抬头,皱纹纵横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站起身大步朝二人走来。
林星野这才注意到,外公的背似乎比昨天更佝偻了些。
"小野啊。"
外公唤她的小名,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厉瀛舟在她身后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那股温热透过衣料传来,给了她一丝支撑的力气。
"您怎么...回来这么早?"
林星野强撑起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几乎要抽筋。
"不是让您回家睡一觉吗?"
外公没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林星野,望向她身后半开的病房门。
监护仪的电子音从门缝里漏出来,滴、滴、滴,规律得令人心慌。
走廊尽头的窗户投进一方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其他医生们...都说什么了?"
外公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林星野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想起温如琢平静到近乎残酷的诊断,想起那些专业术语在她脑海里翻滚。
线粒体DNA缺失率67%、NT-73药物半衰期、神经退行性病变不可逆...
"外婆的病..."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并非无解。"
谎言。
彻头彻尾的谎言。
但外公的眼睛亮了一瞬,像是黑夜中突然被点亮的烛火。
林星野的心脏狠狠绞紧。
"温医生带来的新药可以减轻副作用,维持外婆的生命体征。"
她继续道,语速越来越快,几乎到听不清楚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