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西三百里的戈壁在子夜时分泛着幽蓝磷火,十座冶铁高炉的残骸如俯卧的青铜巨兽,炉口凝结的铁浆在月光下结成暗紫色甲胄。李琰的马靴碾碎半块尚温的矿渣,硫磺气息顺着指缝钻入肌理,灼得虎口发麻。他忽然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粒混在炉灰中的银白色颗粒——那不是铁砂,而是熔点极高的波斯秘银。
"三日内开炉,用的是波斯风箱。"上官婉儿的银簪拨开炭堆,火星溅在她腕间的翡翠镯上,映出内里刻着的"贞观"二字,"秘银混着吐蕃寒铁,却独独少了..."她忽然抬头,目光扫过高炉基座上未干的人血痕迹,"少了铸剑师的血祭。"
连环杀局
大食轻骑的尸堆在黎明前被晨露打湿,十二枚唐军制式箭镞深深没入沙砾。李琰用刀尖挑起箭杆,鱼鳞状暗纹在阳光下显现出"玄甲军第三旅"的编码——这是只有嫡系将领才知晓的密纹。当夜初更,先锋营旅帅陈庆的帐中传来亲兵惊叫,李琰赶到时,看见那员曾单骑斩敌的悍将俯卧在地,咽喉插着半柄鱼肠剑,剑柄处阴刻的"婉儿"二字在烛火下泛着青芒。
"剑是假的。"上官婉儿指尖划过剑鞘接口,银粉簌簌而落,"真鱼肠剑的鲛丝缠柄会吸人血珠,这柄..."她忽然嗅向剑柄,龙涎香的尾调让她瞳孔骤缩,"是从姑母旧藏的妆匣里偷的。"李琰的佩刀突然劈向案几,梨花木桌面应声裂开,暗格里滚出半枚吐蕃金印,印纽上的蟠龙纹还沾着未干的蜡渍——正是武媚娘惯用的南海龙涎香蜡。
"报!水源井发现孔雀蓝粉末!"亲卫的禀报惊飞了帐外栖鸟。李琰抓起案头银盏,将金印浸入马奶酒,酒液表面瞬间泛起紫黑色泡沫——这是吐谷浑王室独有的"鸠羽毒",遇金器则显形。他蘸着毒酒在羊皮舆图上勾出新月标记,指尖划过碎叶城西北的雅丹地貌:"传令各营,子时起以'却月'为令,箭袋插三支白羽。"这是当年李靖在白道之战大破突厥的阵型,新月凹陷处暗藏的流沙层,正是天然的陷阱。
鹰隼泣
黎明的沙暴在 horizon 线翻涌时,大食骆驼阵已如黄色浪潮压近。李琰登上用枯胡杨搭建的了望塔,手中令旗先左三挥,再右五摆——这是启动地听瓮的信号。三百口埋入流沙的陶瓮中,水面正随着骆驼蹄的震动泛起细密波纹,经验丰富的士卒通过水纹频率,便能判断敌军的兵种与阵型。
"火鸢准备!"上官婉儿亲手点燃孔明灯的引信,二十四盏特制灯笼腾空而起,灯底悬挂的硝石包在高温中崩裂,化作漫天火雨。大食骆驼队的鞍具上捆着的柏油囊被引燃,火焰顺着驼毛蔓延,受惊的骆驼甩动缰绳,将背上的弩手抛进沙坑。波斯统帅阿尔达希尔见状,挥动手臂释放驯养的沙鹰,百只猛禽爪系毒囊扑向唐军阵中,尖锐的鹰啼混着毒雾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