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宫墙,锋利如刀的寒意将尚宫局门前的宫灯吹得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在琉璃瓦上投下诡谲的阴影。程晚意立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凤鸾衔珠冠上冰凉的东珠,案头朱砂笔悬在奏折上方迟迟未落,墨汁顺着笔尖滴落成暗红的圆点,宛如凝固的血渍。自上次千机阁夜袭后,表面平静的皇宫实则暗流汹涌,新送来的密报里,城西云锦庄的马车辙印中混杂着蛊虫黏液的痕迹,仿佛一条蜿蜒的毒线,正悄悄缠绕向权力的核心。
"大人,慎刑司传来消息。"绿萝抱着一摞卷宗推门而入,脖颈处狰狞的疤痕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红,那是传递毒茶时被千机阁眼线划伤的印记,至今未愈。她声音发颤,"御史中丞王大人今日在狱中暴毙,狱卒说他死状可怖,七窍流出黑血。"
程晚意的笔尖骤然在宣纸上晕开墨团,洇染的墨迹如同张开的蛛网。读心术悄然展开,捕捉到绿萝心底翻涌的惊惶:"明明给的药量不足以致命...难道千机阁还有后手?"她不动声色地将密报塞进暗格,起身时凤冠上的东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映出窗外忽明忽暗的树影在墙上摇曳,恍若无数蛊虫在爬行。"备轿,本宫要去冷宫。"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冷宫的铜锁早已锈迹斑斑,程晚意挥袖震断锁链的瞬间,腐木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墙角蛛网间垂落的蛊虫茧正轻轻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孵化出致命的怪物。裴砚之举着火把上前,跳跃的火苗照亮满地骸骨——皆是被吸干精血的宫女尸体,她们的腕骨上都刻着与千机阁令牌相同的蛛网图腾,在火光中泛着森然的白光。
"这些是血月祭典的祭品。"裴砚之蹲下身,从一具尸体僵硬的手中掰出半块玉佩,断裂处的纹路与程晚意怀中的玉佩如出一辙,"三日前暗卫在城郊乱葬岗发现类似尸骸,死者都是生辰属阴的女子。"
程晚意的读心术突然剧烈震颤,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拽入幻象之中:血月当空的祭台上,自己被锁链束缚,千机阁阁主摘下青铜面具——赫然是本该死去的先帝!无数蛊虫从地底涌出,汇聚成巨大的人形,而兰妃的小皇子被悬在半空,啼哭声响彻云霄。
"小心!"裴砚之的怒吼将她拉回现实。数十只人面蛊从房梁扑下,它们扭曲的面部呈现出朝中大臣的模样,利爪上滴落的绿色毒液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程晚意挥动玉佩,莹白光芒却只让蛊虫短暂停滞,它们发出刺耳的尖笑:"读心女,你的灵力快耗尽了吧?"
混战中,程晚意的袖口被蛊虫撕裂,小臂上逐渐蔓延的蛛网状黑纹暴露无遗——那是千机阁"噬心蛊"侵蚀的征兆。读心术穿透蛊虫的意识,她捕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计划:"用读心者的血唤醒蛊王让新皇成为蛊虫傀儡"。每一个念头都像一把重锤,敲击着她的心脏。
当他们狼狈地冲出冷宫时,更鼓声恰好响起三更。程晚意倚着宫墙剧烈喘息,冷汗浸湿了她的霞帔。裴砚之撕下衣襟为她包扎伤口,指腹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心中一紧:"必须尽快找到解毒方法,千机阁这次是要置你于死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程晚意读心术如离弦之箭探去,瞳孔骤缩——兰妃寝宫内,小皇子的乳母正将蛊虫粉末撒入摇篮,而兰妃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的金簪刻着千机阁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