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的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汁,寒雾裹挟着腐叶气息在林间翻涌。程晚意贴着潮湿的岩壁疾行,怀中的天衍诀古卷烫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肋骨灼穿。噬心蛊在经脉中疯狂游走,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冷汗浸透的衣衫黏在后背,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水光。
读心术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破碎的念头纷至沓来:"血祭时辰将至,子时三刻必须引动蛊王读心女若是再不来,就用那姓裴的开刀......"她猛地攥紧拳头,掌心的指甲深深掐入肉里,疼痛反而让意识更加清醒。转过布满青苔的山岩时,一阵阴风吹过,枯叶打着旋儿露出半截白骨——正是先前失踪的崆峒派弟子。
残破的祭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朱砂绘制的蛊王图腾扭曲如活物,地面上蜿蜒的血槽里还在汩汩流淌着新鲜血液。三皇子的贴身太监李福全手持青铜权杖,正指挥黑衣人将各门派弟子驱赶到祭坛中央。那些弟子身上伤痕累累,不少人脖颈处已被割开细小的伤口,鲜血顺着图腾纹路汇聚成河。
裴砚之被铁链吊在祭坛最高处的石柱上,玄色劲装早已被毒雾染成灰黑,大片血迹在腰间晕开。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发梢滴落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随着铁链晃动在地面砸出小小的血洼。程晚意的心猛地揪紧,读心术颤抖着探入,却只触到一片混沌的黑暗。
"来得正好。"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从祭坛阴影中走出,手中蛇形权杖顶端镶嵌的红宝石泛着妖异的光。声音经过特殊法器处理,像是千百条毒蛇同时吐信:"程姑娘,交出天衍诀,饶你与这小子不死。"程晚意读心术全力展开的刹那,剧烈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对方意识深处如同布满倒刺的铁网,强行探入的灵力被瞬间绞碎。
唯有零星画面闪过:密室中堆积如山的人皮面具,每张面具下都藏着不同门派掌门的脸;刻着蛛网图腾的密信铺满长案,最上方赫然盖着三皇子的私印;还有...先帝临终前将青铜面具按在三皇子脸上的场景,窗外血月如盘,将整个寝宫染成地狱般的猩红。
"你以为用障眼法就能瞒过我?"程晚意冷笑,天衍诀古卷在手中展开,符文如流火般跃动。金光所到之处,地面的朱砂图腾开始扭曲变形,血槽里的血液竟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狰狞的鬼脸。她余光瞥见祭坛角落,星宿派掌门正鬼鬼祟祟转动腰间的青铜铃铛,每转一圈,铃铛表面的纹路就与古卷封印契合一分。
"启动引魂阵...用各门派掌门的命来献祭......"读心术穿透混乱的思绪,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的瞬间,程晚意后背发凉。原来那些假意投诚的掌门,早就被种下了控心蛊,此刻正目光呆滞地站在祭坛高处,嘴角挂着痴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