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蜷缩在祖屋地基坑底,指尖还残留着曾祖父石碑的寒意。子时阴风卷着冰碴灌进衣领,他突然发现掌心血珠竟在青砖上爬出卦象——「水火未济」。
"豆儿!快上来!"父亲举着煤油灯在坑口大喊,火光却照不透三丈下的黑暗。山豆刚要应声,坑底五帝钱串突然绷断,铜钱滚落时发出类似狐笑的叮当声3。他后颈汗毛倒竖,想起老萨满说过:「锁龙链断,必见血光」。
地底传来黏腻蠕动声。山豆摸出衣襟里的山豆根,发现这根伴生法器竟生出绒毛。当他用冻僵的手擦亮火柴时,火光映出砖缝里渗出的青黑色液体——那根本不是地下水,而是混杂着狐毛的尸油1。
"艮宫移位,寅虎噬主..."坑口传来嘶哑女声。山豆抬头看见个穿民国缎袄的老妪,她左手提着父亲软垂的身体,右手握着自己白日埋在院角的镇魂玉。煤油灯坠落瞬间,山豆看清老妪瞳孔是竖状的琥珀色。
剧痛从额间炸开。山豆抱头翻滚时撞翻石碑,露出背面血淋淋的刻字:「山鬼食亲」。地底猛然伸出九条裹着冰碴的狐尾,将他拽向更深处。生死关头,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山豆根上,法器突然迸出紫火,烧得狐尾滋滋作响10。
"灰家太奶等您百年了。"老妪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山豆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悬在房梁上。瓦片缝隙透下的月光里,他看见曾祖父的遗骨正在炕席下爬行,每块骨头都刻着「山雷颐」卦象。更恐怖的是父亲——他的天灵盖被掀开,脑浆竟化作跳动的罗盘指针3。
地脉黑气凝成狐形扑来时,山豆抓起锈蚀的五帝钱按进掌心。剧痛让他短暂清醒,终于看清坑底石碑全貌:那根本不是曾祖父的镇煞碑,而是用尸油写着「借命八十年」的槐木桩!他颤抖着摸向腰间柴刀,却发现刀刃不知何时已变成森森白骨。
狐火突然暴涨。山豆在灼痛中听见老萨满的鹿骨铃响,紧接着是灰仙尖利的笑声:"顶香童子,该还债了!"他的视野被血色淹没,最后看见的是自己双手——皮肤正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闪着金光的甲骨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