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蜷在棺材角,镇魂玉卡在喉头火烧火燎。月光透过棺材缝渗进来,照见先祖遗骨上疯长的白毛正拧成狐狸尾巴的形状,一下下抽打他的脚踝。
"三灾八难的小崽子,也配吞镇魂玉?"阴兵首领的青铜面具抵在棺盖上,每说一个字都有冰渣子簌簌掉落。山豆突然想起老萨满教过的"吞阳咒",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上——这是要拿三十年阳寿换半柱香的通灵时辰。
棺材板轰然炸裂,月光里站着个穿灰布袄的老妪,三寸金莲下却踩着黄鼠狼的爪子。山豆鼻腔里钻进骚臭味,是灰家太奶来了6。老太婆的烟袋锅子往阴兵额头一磕,青烟凝成锁链捆住那些青铜面具:"常家小子欠我的二十斤灯油,今日便用这些阴鬼抵了。"
山豆刚要道谢,喉咙里的镇魂玉突然活了似的往胃里钻。他看见自己皮肤下鼓起鸡蛋大的包,那玉竟裹着先祖的白毛在血脉里游走。灰仙太奶脸色骤变,烟袋杆子猛地戳进山豆脐下三寸:"好狠的局!这是要把你炼成活人桩镇地脉!"
剧痛中山豆呕出带冰碴的黑血,血泊里浮着七枚生锈的棺材钉。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九条雪白的狐尾刺破房梁,每根尾尖都挑着盏人皮灯笼。灯光映出屋外景象——整个山屯不知何时被挪到悬崖边,祖屋正是吊着村子的唯一木桩4。
"胡三太奶要的顶香童子,岂容你们灰家截胡?"狐尾卷起山豆摔向悬崖。千钧一发之际,他腕间父亲给的五帝钱突然崩断,铜钱飞旋着嵌进崖壁化成八卦阵。山豆抓住"坎"位铜钱,指尖触到铭文竟是"光绪通宝"——这不该是五帝钱里的年号!
狐啸震得八卦阵裂纹横生。山豆突然福至心灵,咬破中指在铜钱上画出老萨满教的血符。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崖底传来龙吟似的轰鸣,五色土层如活物翻涌,露出半截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鼎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