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后背的逆鳞完全嵌入皮肉时,整片碑林突然响起千万冤魂的尖啸。常天龙残破的蟒身从地脉裂隙钻出,每片鳞甲都倒映着陈家人历代顶香的画面——爷爷用子孙钉镇碑、父亲剜心头血画堂单、襁褓中的妹妹被塞进七星棺...
"哥!"碑王化的妹妹突然发出清亮童声,周身缠绕的怨气竟凝成三百年前的龙凤堂单。山豆握紧镇龙匕的手猛然顿住,匕首尖端已刺破她眉心那点朱砂痣——正是当年爹亲手点的守魂印。
常天龙的竖瞳突然淌下血泪,碑林地面裂开的缝隙中涌出腥臭的九幽黄泉水。七盏幽冥灯从黄泉升起,每盏灯芯都困着个浑身长满铜钱斑的山豆虚影:"小崽子,你每灭一盏灯就斩断一魄..."碑王的声音从妹妹胸腔传来,她腐烂的右手突然抓住山豆腕骨:"当年爹选我当镇物时,你在炕头哭湿了三层褥子。"
山豆的守宫砂突然爆出青色火焰,火舌舔舐过的碑面显出血字——竟是父亲临终前用指骨刻的《赎罪书》。黄小跑叼着半截鼠尾撞破结界,鼠尾上缠着块带牙印的龙凤玉佩:"山主!七星棺里的生桩在吸全屯子的阳气!"
碑林东南角的镇魂碑轰然炸裂,王寡妇提着招魂幡从烟尘中走出。她脖颈处拴着七根红绳,每根都系着屯里活人的生辰八字:"陈家小子,当年你爹为保你性命,把全屯人都刻成了活人碑..."幡布展开的瞬间,三百道黑影从碑林窜出,正是这些年横死的顶香人冤魂。
常天龙的蟒尾突然卷住山豆腰身,逆鳞迸发的金光中浮现父亲佝偻的背影。画面中的陈瘸子正跪在七星潭边,用刻刀将山豆的八字刻在妹妹心口:"豆啊,爹对不住你..."潭水倒映的星空突然扭曲,北斗七星的方位竟与碑林布局完全重合。
"原来我才是真眼!"山豆嘶吼着将镇龙匕刺入自己心口,喷涌的鲜血在空中凝成《顶香录》缺失的最后一页。碑王化的妹妹突然发出痛苦呜咽,周身怨气化作无数挣扎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栓着块刻有"陈"字的活人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