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西归的道路。暮色中的黄土官道上,一支蜿蜒数里的队伍缓慢前行,远远望去,像一条受伤的巨蟒在痛苦地蠕动。
曹璟站在高岗上,冷眼俯视着这支残兵败将。秋风卷起他深青色的大氅,猎猎作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
"将军,风大了。"亲兵队长递上一件裘皮披风。
曹璟摆了摆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下方的队伍。邓艾和张特骑着战马在队伍前后巡视,他们的铠甲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是浸透了鲜血。五万大军护送着洛阳败兵缓缓向长安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踏起滚滚黄尘。
败兵们的惨状令人心惊。他们衣衫褴褛,有的拄着木棍,有的相互搀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一个断了腿的士兵被两个同伴架着,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更远处,几个伤兵躺在临时制作的担架上,随着颠簸发出痛苦的呻吟。
"都安排好了吗?"曹璟低声问道,声音冷得像冰。
身旁的亲兵队长微微点头,凑近耳语:"控鹤卫已经混进去了,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顿,"按照将军吩咐,重点安插在曹爽的旧部附近。"
曹璟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队伍。他很快就锁定了那几个不起眼的"士兵"——他们穿着和其他败兵一样的破烂衣衫,脸上抹着尘土,但走路的姿态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精干。
"兄弟,你这伤不轻啊。"一个身着轻甲的控鹤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洛阳兵。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对方满是血污的脸。
洛阳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多谢..."
"来,喝口水。"控鹤卫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顺势扶着他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水囊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掺了蜂蜜的米酒,香甜可口。
那洛阳兵接过水囊,仰头就灌。甘甜的液体滑过喉咙,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控鹤卫趁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们这次真是遭罪了。我在征西将军帐下这么久,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他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却又巧妙地突出了"征西将军"四个字。
洛阳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警惕地四下张望,见附近没有军官,才咬牙切齿道:"可不是吗?大将军就知道瞎指挥...我这条腿,就是因为他非要强攻北门才..."话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失言,赶紧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