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抵在父亲床榻边:"父亲!您别说了!太医说了您只是染了风寒..."
司马懿没有理会幼子的哭喊,浑浊的眼珠转向司马师:"经营好...淮南...拉拢各州...刺史..."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声音越来越低,"等时机...成熟...再..."
"父亲!"司马昭终于崩溃,泪水打湿了锦被,"您会好起来的!您说过要带我们...要带我们..."
司马懿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干裂的嘴唇扯动时甚至渗出血丝。这个笑容让他枯瘦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王凌...已老...让他...给我...陪葬..."
话音刚落,他的手突然重重垂落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闷响。烛火剧烈摇晃了一下,火苗几乎要熄灭,随即又恢复正常。屋外,更夫的梆子声恰好敲过三更,悠长的报时声穿透夜色。
"父亲?父亲!"司马师颤抖着伸手探向父亲的鼻息,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空气。他浑身一颤,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啊——!"
那声音凄厉得连守在门外的侍卫都打了个寒战。
当夜,寿春城头火把通明。司马师披着麻衣站在城楼上,寒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士兵们将王凌全家一百二十七口人押上城墙。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妇人抱着啼哭的幼儿,少年少女们互相搀扶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奉太傅遗命——"司马师的声音冷得像冰,在夜风中清晰可闻,"斩!"
司马师眼中噙满泪水:父亲,您看见了吗...我这就送他们下去陪您...
刀光闪过,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鲜血喷溅在守城弩机上,顺着城墙砖缝蜿蜒流淌,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甚至没来得及哭出声,就跟着母亲一起身首异处。
"挂起来。"司马师冷冷地命令道。
士兵们战战兢兢地将人头挂在城垛上,像一串串可怖的灯笼。夜风吹过,那些人头的发丝随风飘动,空洞的眼睛似乎还在凝视着这座他们世代居住的城市。
“兄长...变得和父亲一样可怕了...”
冷风中,司马师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转身望向洛阳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和父亲一样冷酷而深不可测。
"传令,"他对身后瑟瑟发抖的亲卫说,"全军缟素,向洛阳...发信..."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哽咽,"太傅...薨逝..."
亲卫领命而去后,司马师独自站在血染的城墙上,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但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永远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司马师握紧拳头:曹璟...你最好识相...否则下一个挂在城头的就是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