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将谢夫人推到一边地上,向蝉一法师做个“请”的手势,带小厮往外走去。
脚正要迈出门槛,谢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可想清楚了。”
谢樱回头。
“女人去衙门敲登闻鼓,先打二十杖,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这个谢樱知道,从前在书中看到过。
看她一顿,谢远以为奏效,继续夹杂着恐吓的游说:
“就算你赢了官司又能如何?世人不愿知晓真相,只愿听男男女女的逸闻,将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刚刚她用来劝谢远的话,如今反倒被谢远拿过来劝她。
谢远的声音继续在脑后响起:
“你会成为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敢娶这样的妻子,你只能孤独终老,你会生不如死!”
谢樱不怕孤独终老,她独来独往习惯了。
谢远还在说:
“你要是被衙门叛诬告,就打板子进大牢,我朝还有地牢,水牢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衙役肆意殴打、奸淫女囚更是家常便饭。”
“如此,你还要去吗?”
谢樱背光站在门口,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当然要去,我要一个公道,要让欺负我的人付出代价,更要让世人知道,靠着裤裆里那点事拿捏不了一个女人!”
“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谢远觉得谢樱的想法及其可笑。
谢樱斩钉截铁:“今日不管是胜还是败,都是我自己选择,我愿赌服输,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我做选择。”
“我就不信太阳底下没一处净土,朗朗乾坤,自有公断!”
说完,转身又回头面向谢远:
“父亲刚说狱卒殴打,奸淫女囚之事我记下了,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帮她们讨回公道。”
说完这番话,谢樱大踏步往外走去。
谢远气得重重挥袖。
宽袍大袖带着风,将桌上瓷器都扫到地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屋内更加不堪入目。
北风吹得谢樱头脑冷静下来,她深知自己容易冲动上头,可她非常肯定,这是自己想要的。
今日之事,她大可以卖惨,然后在谢远面前树立起被人欺负的可怜虫形象,在这四角天空的方寸之间,求得一席之地安身。
然后在高墙大院内消磨时光,对于接踵而来的算计见招拆招,装怪卖惨,博人同情。
然后好好保养容貌,在各个交际场合引人注意,向夫人们展示自己的宜室宜家,就像商品向客人拼命展示自己的功能一样。
绞尽脑汁嫁个“好人家”,再过上大多数官眷都在过的生活,生几个大胖儿子,斗小妾维护自己的大婆地位,然后依仗着丈夫的官位打压孙氏和她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