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撇撇嘴:“我反正是将脑袋挂在裤腰上的人,要是真因为这事儿被砍了,妻儿还得拜托大哥。”
李家三个儿子中,李岚看着是最不靠谱的那个,但却是背负的最多的那个。
“你胡说些什么!”李峤见他这副模样,出言呵斥,“眼下太子和张济承,都算是咱们这边的,又不是全无胜算,你又何苦说那些丧气话!”
“咱们这边儿?”李岚冷笑,“说的倒是轻巧,人家认不认咱们还是两说,要是能趁此机会除掉几个藩王,你猜猜那位仁孝的储君会不会拿咱们当牺牲品?”
李峤哑然。
朝廷上下都说太子肖父,不仅长得像,就连行事作风也是如出一辙。
“我真是不明白,这样稀巴烂的朝廷和世道,父亲为什么非要将自己置于险境,连带着咱们一家子都有口难言,朝野上下那么多文臣武将,离了他就不转了吗!”
李岚还在继续发牢骚。
“可如果咱们不顶上,只怕遭殃的人会更多,就算不想着他们周家,想着那些百姓,也得抗住,”谢樱心中叹息,瞬间明白李峤为什么说思退。
这从上烂到下的封建王朝,就算明知怎么回事儿,她也只能这么劝。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谢樱低声道,“咱们不做,还有谁做呢?难不成期盼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现的明君吗?”
就像之前,她在离开尚县时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若是有能力,她也一定会帮他们,就像李靖骁选择一手抗下所有压力,给那些可怜军户好一点的生活。
李岚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露出一丝苦笑。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明日如何向皇上陈情,”李峤按了按眉心。
“若是直说,那就是诽谤圣上,不敬祖宗,”谢樱犯难。
该死的封建社会,发现问题还不能直说,还得顾忌着皇帝那玻璃一般易碎的心肠。
“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李峤在厅中踱步。
他如今也被谢樱传染,一想问题就在厅中慢慢溜达。
“不能直接上疏劝谏,那样势必会激起皇上的逆反心理,会被他们指成有同谋,那就正中他们下怀,”李峤揉揉太阳穴,“还须得皇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能不能这样?”谢樱忽然反应过来,“咱们不说这卫所制度有问题,而是说,如今边关防御的技术有问题?”
“什么意思?”二人来了兴趣。
谢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大致想法。
李岚疑惑:“这法子可行是可行,可是明儿一早就得进宫,来得及吗?”
谢樱看了看天色:“现在离天亮还有五个时辰,只要咱们动作快,绝对来得及,大不了今晚不睡了!”
“别可是可是了,”见李岚还有疑问,谢樱直接打断,“有你发问的时间,咱们都干了不少。”
……
走出屋门,谢樱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打了个哈欠。
一夜没睡,早上的感觉和宿醉几乎一模一样,至少她现在头晕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