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朱宸樾看着床上的帷幔,“杜怀仁跟张济承关系不错,如今张济承想要将新政推行下去,必然需要有人稳住局势……”
有战事的时候,将领的位子才会高些。
“若真是这样,那当真是其心可诛。”
朱宸樾摇头:“先不说这个,你明儿可要跟我进宫,咱们一道去瞧瞧我姐?”
谢樱微怔,随后摇头:“算了吧,我要是露脸,只怕又得给你们招麻烦。”
皇帝敏感的神经,好似一碰就烂的糯米纸,殷王正愁抓不着太子的小辫子。
朱宸樾上门看望自家姐姐是名正言顺,她跑去那岂不是上赶着给人递刀把儿?君王总会觉得自己君无戏言,但要翻案清查可就不管这些了。
“明儿我打点些东西,你给她带进去,”谢樱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都是我这几年在外头行走时见到的稀奇东西,给她带过去打发时间。”
朱宸樾摸了摸谢樱的头发:“我姐的情况,很不好……”
……
关关难过关关过。
显然这个年,也是不太好过了。
京城的冬末春初,照往年应当是春寒料峭残雪未化。
可今年却是黄沙遍天,呼呼的北风夹杂着黄沙,出门都得用布巾蒙着口鼻,稍有不慎就吃一嘴灰。
说来也怪,自从冬初下了一场薄薄的小雪之后,整个冬天竟是再没见过一点雪沫子,地里的小麦只怕都要旱死。
刚过完初一,皇帝就召集内阁辅臣开会想对策,甚至额外召见了柳执旭。
从前都说张济承是最年轻的内阁首辅,如今苏俨四十八岁,柳执旭更是不到四十,俱是正值壮年,师徒三人看的夏石三人平白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去年黄河泛滥,瘟疫蔓延,又是一个冬天不下雪只刮风,眼看着今年难过,你们倒是想想法子,应当如何?”皇帝没了之前那副淡定的模样,语气之中有些焦躁。
几人俱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胡乱说话。
但凡是三番五次遭了这样的天灾,都是上天警示,需要天子下罪己诏忏悔,但这样的话,没人敢说。
钦天监监正已经杀了两个,再有天相,也不敢胡言乱语。
张济承师徒几人需要留着性命,去实行新政。
夏石三人需要留着性命,给张济承拆台。
眼见殿中一片寂静,柳执旭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不到四十的年纪,会跟这些国之柱石,还有当今天子一起同堂议事,这是连张济承亲儿子张游都没有的待遇。
当下不顾殿内降到冰点的气氛,将心脏从嗓子眼咽下去,斗胆开口:“回皇上,以臣之见不必太过担忧,只要正月十五之前有雪,自是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