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当初在大同的情况不同,大同那是强行挖了坑给你跳,不答应就要命的那种,显然这边还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况且她南下伊始,就打了李家的旗号。
“二位大人有所不知,在这边的铺子,本身就是留给表妹做嫁妆的,她毕竟是大家闺秀,不好在外抛头露面,所以许多事情只能由我出面,”谢樱看够了两人的做派,此刻也不在客气。
“之前是给朝廷赈灾出一份力,这银钱我出了便罢了,只是这样大的事情,我不敢擅自做主。”
“若是非要收购的话,还得请示舅舅才行。”
虽说李峤如今没了实职空有爵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能在朝中说话的亲朋好友。
田鸿依旧不死心:“谢老板生意都做这么大了,不妨趁机收购了作坊,顺便在我们这鱼米之乡好生发展,岂不比协助李大人看铺子来的更好?”
谢樱笑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我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前些日子舅舅出面给我定了亲,婚期就在明年。”
“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况且夫家也是正经读书人,见不得女人在外头经商,所以别说这一处,就是我在长安的铺子,已经着手往外转让了,”谢樱自嘲的笑了笑,完美演绎出,一个心怀愧疚的犯官之女渴望从良的形象。
“所以,二位大人的美意,我实在担当不起。”
一旁已经签约的商人瞪大双眼,没想到风头无两的谢樱居然也会面临这种问题。
田鸿和段良对视一眼,犯不着为没有几两肉的麻雀惹得一身骚,只能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便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樱乖顺的点了点头。
拿了契书收了银票,段良才放几人出来,有关系好的商人问道:“谢老板当真不做这边的生意了?”
谢樱坦率道:“对,安顿好我表妹后,我就得回京城准备嫁妆了。”
……
只是显然,万事都不能遂人愿。
谢樱与李婳正商议着如何将库存清完后退出,云霄从外面进来,面无血色的说道:
“小姐,按察使衙门查出来杨家之前偷税漏税,如今一家子人都被抓进去了。”
虽说杨毅在家中交代完后事之后,一根麻绳吊死了自己,刘氏也神不知鬼不觉买了许多田地划归到祠堂祖产,毕竟抄家不抄祭祀相关的财产。
但话又说回来,手上的银钱断然不能全换成田地,毕竟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田地可以购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少还有些余钱在身上。
谢樱闭上双眼,狠狠喘气:“纵使他们经营状况已经糟糕到那般田地,但那帮人仍旧不相信他们家已经穷了,非得榨干最后一点银钱才肯罢休。”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有藩臬衙门的兵丁进了杨家,却发现流动资金大部分都被买了田产,剩下的只有各种各样的账本。
纵使心中恨不得将杨毅千刀万剐,负责查抄的将官也只能耐着性子,去看几乎堆满一整个屋子的账本。
但账上的内容犹如冷水一般兜头浇下,浇的人透心凉。
只因账上分别记载着二十余年来,杨毅给宫中上供、以及给地方官衙和内廷六局的贿赂。
查抄的将官知道兹事体大,立刻封了账本带回衙门,按察使赵昱看着账本思索半晌,选择自己将账本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