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川柏度过的人生里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哪怕当初下诏狱,接受严刑拷打时,因为他自知有罪,认为那是他的报应,并不觉得难熬,反倒有种解脱了的轻松。
可今晚,在前方等待的未知命运,让他疲惫至极,却依旧不敢合上眼。
“咯咯咯!”
鸡叫第一遍。
刘川柏听到了不少人的欢呼声。
“烧退了!”
“我家孩子的烧退了!”
他挑起灯笼,逐一前去检查。
八十八人,已有四十九人退了烧,超过半数!
鸡叫第二遍时。
又有半数退了烧。
刘川柏的心依旧高高悬起。
救治病患时,一百个待死的病人里,能救活一半,都算得上是神医。
可种痘这件事,只有成功和失败。
哪怕还有一个孩子发烧,就证明它失败了!
“退了退了!”
“我家的也退了!”
鸡叫三遍。
窝棚里只剩下刘家小孙子,额头上还冒着热汗。
尽管是低烧,但他一直就是没有退!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还不退烧?”
戴思恭抓着犹如鸡窝般凌乱的头发,低声咆哮。
站在众人身后的毛骧,眉眼低垂,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他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耗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来进行医术方面的尝试,预防从来没在京城流行过的天花传染病。
但是。
他知道,陛下的法子可能要失败了。
东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戴院使面如死灰,跪倒在地。
看到毛骧上前,他连忙抱住毛骧的大腿。
“毛统领,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一百人里面仅有一人没退烧,这说明法子是对的!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按照前人的经验,只要求三日退烧的时间。
“求求毛统领,晚些向陛下复命!”
这群人的努力,毛骧看在眼里,但皇命在身,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他绝不可能瞒着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陛下。
但。
他也绝非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