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以前跟他有过节的,像是宋濂,他的女婿在温州按察司当佥事。
这个官不大但琐事多,既要从上官那里接手各类杂事处理,还要核实监察地方举报的官员,一旦吏部考核成绩失真严重,往下追责,这个擦察司佥事就是个背黑锅的。
他以前在北平就是专干背锅的,幸亏有陛下任命,担着一个皇族亲家的头衔,又有胡惟庸给北平守将打招呼,他才不至于受欺负,但平日里也没少挨挤兑,替别人擦屁股。
“此人去年任期考核‘考满’等级为平常,李信给的建议是不升不降,这小子是怕得罪宋濂,继而开罪东宫。”
可吕本不怕。
相反。
为了能够左右朱标的决定,他还抱有雄心壮志,打算把原本像宋濂之流的人,从东宫的圈子里踢除出去。
像这次剪除温州地方官员一样,把不需要的、要打压的、还有不长眼不孝敬的,全部开除官籍。
剩下的那些,不管能力如何,至少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以后一旦发生什么事,或者陛下要做任何决议而衡量不定时。
只要他一张嘴,朝廷上下都和他长着同一条舌头。
这!
才是吕本不眠不休敲定这份名单的原因。
“大人,瑞安知县刘璨,怎么处置?”
幕僚提出来的这个人,让吕本头疼了一下。
刘璨。
是胡惟庸拿来试图气死刘基,气不死也要吓死刘基的一颗重要棋子。
按理来说,倭寇登陆温州,事发后陛下要严查,这个时候把刘璨揪出来,给刘基一个致命打击是最佳选择。
“可陛下亲自去看望了刘基不说,还派了御医调养身体,偏偏他那个次子刘璟,又在计划之外卷了进来,陛下绝不可能相信刘基为了庇护侄子,送自己亲儿子去死。”
这个时候,再利用刘璨这个把柄来攻讦刘基,做不到一击致命。
说不定,还会让陛下怀疑,是他联手胡党,给刘家捏造的罪名。
那他这个吏部尚书,岂不是干得比李信时间还要短?
“调整一些名不见经传没背景的小官吏,把他们推出来抄家灭族,至于刘璨,胡丞相说了,留着等机会合适了,再拿出来用。”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吕本数完银票,抽出一沓交到管家的手里。
“把它送进宫里去,交给姮儿,告诉她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为父会助她取得她想要的一切。”
管家离开后,吕本打发走了幕僚。
直到半夜时分,他才把剩下的所有银票,交到贴身护卫的手里。
“去给那两个孩子送去,他们也快到了开蒙的年纪,找个姓吕的殷实人家,别在书院里受了欺负。”
吕本表面上没有男丁继承香火,实际上暗中养了两房外室。
狡兔三窟。
历史上多的是为了防止外戚坐大,卸磨杀驴的皇帝,这是他为自己表的忠心,也是为自己留的后路。
“是,大人。”
“等等!把给他们定制的玉石牙刷,一起带上。”
贴身拿起厚厚的一沓银票和一小匣子牙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吕本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他写的奏疏上的名单,确认没有错误,剪灭灯芯刚想休息,心里像猫挠似的不踏实。
向来做事严谨的他,于是又点燃了蜡烛,重新核对两遍。
“没有错误。”
这一次,能够安然入睡了。
入睡之前,要先让人把奏疏递到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