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美人本名尚倾颜,人如其名、生就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家中祖父乃是贵州知州,便是杨玥祖父被追封为“贵州刺史”的那个“贵州“。
与杨玥祖父的死后追封不同,尚倾颜的祖父至今仍在夔州路贵州府任上操劳。
她家中还有一个胞弟,名叫尚锦程,今年不足二十岁。此人远比不上尚美人的美艳,五官相貌十分平平,可因是家中独子,被格外娇惯。
今年尚家祖父因已连任两届、需得回京述职再换地方。便早早的派儿子儿媳回来为走动,盼着下一任能调到离汴京近一些的地方,也好给在宫中的孙女作个依靠。
尚锦程许久没见姐姐,便哭求着要一同进京。
尚大人为人谨慎,知他有些不为人知的毛病,临行前特意再三嘱托,说京中贵人遍地,做事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得罪人。
若真与人发生了龃龉,也应当多多忍让,不要做无谓争执。
待入得京开,尚父在前厅觥筹交错,尚母在后宅左右逢迎。尚锦程闲来无事,便想在汴京城中耍耍,遂依着往日脾性去了烟花柳巷,成了城中行首们的座上宾。
倒不是因为他是风流浪子、品行下流。而是此人极爱丹青,擅画美人。
本朝虽对男女大防一事不是特别的严苛,可好人家的女娘不会随意让他入画。于是他便常常出入勾栏瓦舍,见得多了难免同流合污、也时不时地画上几幅春宫秘戏,与一众狐朋狗友传阅围观,逐渐得了个“小周昉”的混号。
一日,在汴京某烟花巷的茗花坊,周七郎正坐着喝花酒,忽听到有人高喊“周仲朗”。
因他姓周,对这个称呼便有些格外注意。见答的那人不认识,便问同行之人。
同行之人笑答,“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小‘周昉’啊!”
周七郎惊讶,“竟有人用名家名讳,若是没有相应的天资,岂不是徒惹人笑话。”
陪酒的花娘俏笑着解释,“哪是真的周仲朗呀?是个从外乡来京替家人走动官职的郎君,因为画得一手美人图才有了这个名号。”
周七郎也爱丹青,听了这话十分好奇,问道,“如此说来,你竟入得了他的画?”
“奴家蒲柳之姿,哪能入得他眼?想入他画的,不是这家的行首,便是那家的花魁,还得奉上无数金银、才能求来一张好画……”
花娘笑着劝周七郎又喝了一盏酒,娇笑道,“官人道今日为何见不到师师娘子?就是因为她求了此人作画,已经两日未出房门了。”
这话让周七郎更来了兴致,当下便上楼敲门去了。
进门后,只见茗花坊的花魁师师正衣衫半解、酥胸半露地横卧在榻上让人作画。作画之人一手握笔、一手持酒,端得是潇洒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