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与正堂之间只隔一堵薄墙,左右两侧都是门廊。
正堂的沈慧照似乎听到了声响,重重一拍惊堂木,盖住茶杯碰撞的声音,顺便也打断杨羡还未出口的狂言。
“大胆杨羡,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我且问你,你是否曾重金购买过尚锦程所绘之物?”
杨羡收起唇边冷笑,嫌弃得离尚锦程更远,答道,“不曾!”
沈慧照又问,“可花街上茗花坊的花魁师师作证,你曾向她求购尚锦程之作!”
杨羡反问道,“敢问大人,既然有证人,为何不请上堂来,辨认下是不是我这个杨衙内?
杨乃大姓,朝中姓杨的重臣也有几位,他们家中也有与我年纪相仿的子弟。学生虽不成器,但从未去过勾栏瓦舍之所。
别的不说,太学每旬只休两日,我平日家中事还忙不过来,哪有空去什么茗花坊?
即便偶尔朋友邀请,请的也都是白矾楼、樊楼这样的地界,我不过略坐片刻即走,从不与伴坐之人多言!”
沈慧照不听杨羡辩解,重重呵斥道,“巧言善辩,看来不用刑你定不会招。左右!先将他打上二十板子,看他如何!”
话音刚落,衙役们便拿着长凳和杀威棒走进来,要将杨羡按在凳上用刑。
杨羡不敌被按倒在地,怒吼道,“刑不上大夫,即便我有罪,也应罪减一等。
何况这是诬告,既无证人证词,又无其他旁证,便要动用刑罚?这就是你沈大人的官威吗?我不服!”
二堂内的张茂则忙劝赵祯道,“官家,若动用刑罚,此事便在瞒不住了。若修容娘子知道了……她还怀着身孕呢。”
他是自小服侍赵祯的人,与他最为贴心,凡事都能劝解上几句。
又道,“便是那位再好,此刻也应以子嗣为重。官家若真舍不得她,不如再等上几年,等太后忘了此事,再把人宣进宫中,如何?”
张茂则心中暗自叫苦,不知那尚美人给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官家对她如此念念不忘,还能送到御前一封陈情书。
信中言辞恳切、称“美人图”之事是被杨家陷害。还详细阐明杨羡买画的时间、卖家是谁以及花费几何。
更说其中惹得太后震怒的那幅是杨羡找人所绘,连画师是谁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赵祯本不想轻信,更何况此事涉及皇家私密,皇城司所辖的情报网已将信中所说之事一一细查,除了一两处勉强能对上,其他竟毫无蛛丝马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