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知道,此时杜、郦两家婚事未稳,若杜仰熙真于此时应下虞家的亲事,那与郦寿华便再也没了可能。
思及此处,杨羡高声吩咐千盛备马,连夜赶往杜家。
彼时,杜仰熙才将杜娘子接回家中,从她梦呓中的只言片语、以及胸前生母的遗物中,猜出了虞惟义的身份。
只觉如晴天霹雳一般,又不敢惊动母亲,只站在院中,难得露出来迷茫,不知该如何抉择将来。
叩开杜家大门,杨羡恰看见杜仰熙那纠结落寞的面容。
两世为人,本就洞察人心的他更是眼光毒辣,只与杜仰熙对视一眼,便将他的心事猜出了八九分。
偏还想试探一下,笑道,“今日吏部的李员外郎来馆中借阅古籍,知咱俩略有交情,悄悄与我说上面有意要将你分到雄州去。”
杜仰熙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练出九转十八弯的心肠来,心眼子比汴京城外护城河的水还多。
可不知是杨羡漂亮直白的面庞太具有迷惑性,还是他今日被身世所扰,竟没听出杨羡话里有话。
只收起满脸的茫然无措,淡定答道,“雄州地处宋辽交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可见朝廷看重,才将我派到此处历练。”
杨羡道,“从未听说过看重谁便要将其外放为官的。
钱榜眼被分到了翰林院,周探花去了江浙,便是一甲第六的桑进士也被派到了富庶的泉州。
偏你这独一无二的状元郎被分到动荡不安的雄州,若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又该作何解释?”
仕途之人,说话向来喜欢拐弯抹角,爱在言词句尾的枝叶末节让人猜。十分的真心露出来五分、说时便只剩了一分。
但杨羡怕杜仰熙犯傻,索性直白起来。
他推开挡路的杜仰熙,大踏步迈进了院内,嬉笑道,“平日里事事周全的杜状元,今日竟将客人拦在门外不让进,便知你今夜心情不佳。
反正我素日也忙碌得很,咱们自家人就别这般隐晦来隐晦去,索性都直白些,也给彼此个方便。”
杜仰熙问道,“你想说什么?”
杨羡环顾杜家干净整洁的院子,又望了眼漆黑的主屋和透着烛火光芒的东厢房,终是放弃进屋取暖的想法。
裹紧厚实的斗篷,说道,“今日我大姐姐约了杜伯母出城烧香,为你和郦大姐姐求了个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