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她出了事服毒自尽,不要拖累亲族。或是接受亲族的指令,毒死哪个人。
但是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她成了前朝公主,也没有了多少价值。
经年累月,她更是换了几个丈夫,年老色衰。
北凉皇帝不需要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并且已经年迈苍老的和亲公主。
她唯一的价值,就是留在这个一旦与南朝开战就是第一线的北凉兵营里,换取南朝的片刻迟疑。
仅此而已。
她拥有的,只是为数不多的作用和尊重。
她也想过干脆动用那藏箱底的砒霜算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亦或是了结现下那位北凉皇帝的性命。
但是她不该死,她也不想替如今的南朝皇帝解决心腹大患。
想了又想,最后她还是把砒霜藏了回去。
“真是大动干戈啊,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公主闭着眼笑。
她掀开毡毯,露出底下蜷缩的哑奴。
“你替那个南朝女子偷了布防图。”公主问得随意,“那个女子许诺给了你什么?值得你替她这样卖命?”
哑奴爬起来,犹豫了一下,握住公主的手,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公主的指尖上。
她向公主表示,元韫浓给她的东西,正是这一份求助和怜悯。
公主愣了愣,沉默了半晌。
“你和她都是南朝人,有朝一日,或许能回到故土。而我,永远也回不去了,我永远也无法回到大雍。”她轻声说道。
哑奴仰起脸,对着公主摇头。
她又在公主的掌心里写——
郡主义弟,裴令仪。
公主猛地抬起头。
三更夜,公主踏入这一顶关押重要人质,却空荡的帐子。
元韫浓在铁架边微微侧过脸,看见老公主缀着东珠的红斗篷,红得那样刺目。
正是当年和亲时,仪仗队走出京城,公主就披着这一身斗篷。
到了北凉之后,她也常穿。
即使是她年老色衰,身边人都说这斗篷旧了,不合适了,她也坚持穿。
仿佛这样,她就固守住了什么东西。
北凉人也习惯了军营里有一个喜欢披着红斗篷四处游荡的老公主,他们说这是个没用的、可怜的疯女人。
“郡主可认得裴清都?”公主问道。
“咳……咳咳!”元韫浓咳出血沫,回应,“清河王,我的义弟……咳咳……也是裴雍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