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配合地替元韫浓倒了一杯茶水,双手举杯齐眉,恭敬地递到元韫浓手边,“阿姊消消气,喝杯茶吧。”
元韫浓没理他,而是对族老们道:“瞧见了吗?求来婚约的不是我,下旨的也不是我。你若是如此不满意,不妨去陛下面前退婚吧。”
“你!”裴七叔气急,脚却一动不动。
“去啊,怎么不去了?”元韫浓似笑非笑,“哦——不敢啊。也合理,你自然不敢。”
无视族老惊怒的脸,元韫浓道:“毕竟清都在宫中被囚时,也不见得你们提及血脉亲情。清都上阵杀敌挣军功时,也没见到你们相随左右。”
裴七叔压着怒气,“令仪到底是裴家人,也该提携族中子弟,为我裴雍大业……”
“谁准你叫他令仪的?”元韫浓面无表情道,“他是异姓亲王,你一介白身,算什么东西?”
裴七叔猛然止住了声。
元韫浓冷笑,“当年你们纵容旁人欺他孤弱伶仃,如今倒是知道他是裴家人了?”
无人敢回答。
“这孩子……就是昨日里强占的城南那座绸缎庄的那个是吧?呵,还强抢民女。”元韫浓指了指裴七叔身后的那个小辈,“用的还是清都的旗号?”
她接过了裴令仪举了半天的参茶,“把这孽障拖去庭院。”
裴九相当积极,几个亲卫立刻提着人往外走。
裴七叔暴起正欲冲过来,就听主座传来瓷器碎裂声。
裴令仪摔了茶盏,碎瓷飞溅。
他笑意森然,“原来几位叔公还是会护人的,那当年孤饿得啃树皮,被那些人当狗一样耍的时候,怎么见不着几位叔公呢?”
他落魄时那些人用铁链拴着他,把他当成狗耍,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恨所有人。
四海八荒,无人不恨,无人不怨。
元韫浓是他在这样厌苦的寰中,最爱之人。
他无声地望向元韫浓,眸光粼粼。
只是他,爱也分不清,恨也分不清。
还好苍天怜他,再许他一世,许他应怜。
听了裴令仪这番话,裴七叔一时申辩不能。
裴令仪眼底的片点暖光被阴鸷冲散,“若是叔公们教不会子侄何为忠孝仁义,要孤代劳,那就别插手。若是叔公自己也不懂忠义,是否要和子侄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