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鹃纨走到元韫浓身边,“郡主,我们走吧。”
元韫浓点头,对裴令仪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要留表哥性命。”
裴令仪默了默,颔首。
元韫浓的视线扫过几个面露不满的亲卫,又轻飘飘地收回了目光,接着往前走。
元韫浓被一群人护送着走过长廊,这条长廊不似从前那般美景繁丽。
淫雨霏霏,时落时停。
日光浸透朱漆长廊,元韫浓踩着地上破碎的鎏金瓦当,粉白花瓣却落满青苔斑驳的石阶,暗香里混着焦木余烬的苦涩。
廊下悬着的宫灯只剩半截残穗,护送的侍卫甲胄碰撞声惊起梁间燕雀,扑棱棱振翅掠过藻井。
孙鹃纨在元韫浓身后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在元韫浓身边,这个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可比在裴令仪身边强多了。
但她欣赏元韫浓身上的烂漫残忍,残忍的美人总是如此迷人。
元韫浓看出她的疑虑,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在宣政殿上在做什么?清都又是在演哪一出?”
孙鹃纨愣了愣,没有反驳。
她本以为在一切结束之后会是如何的浓情蜜意,但裴令仪跪在地上,却把剑横在元韫浓的颈间。
元韫浓那一番疑问之后,裴令仪又把剑献给了元韫浓。
在旁人看来,这就像是裴令仪对元韫浓起了杀心,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甘于沦为人臣。
而元韫浓在觉察到裴令仪的杀心后,那把剑悬在裴令仪的肩膀上,是警告也是上位者的赐福姿态。
至少是从别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孙鹃纨并不觉得裴令仪会对元韫浓起杀心。
况且元韫浓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坏的样子。
“清都喜好音律,对戏曲也喜爱。”元韫浓像是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她的目光忽远,“他最喜欢听的是《霸王别姬》,总喜欢把自己当成虞姬,把我当成霸王。”
这孙鹃纨还确实不知道了,但是仔细想想,裴令仪在某种意义上比元韫浓伤春悲秋、多愁善感多了。
裴令仪非常如履薄冰,他总在惶恐不安,害怕失去。
“多亏了他总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才能提前觉察到很多东西。”元韫浓笑了笑,“因为他总是在为我计深远。”
孙鹃纨看着风掠起元韫浓鬓边的发丝,她也没有回头。
她说:“有不少人对我很不满吧?”
孙鹃纨微微一怔。
从裴令仪僚属们的视角来看,元韫浓简直就是祸水。
让裴令仪几次受伤,还闹得鸡犬不宁,让裴令仪跟中了邪一样魂不守舍,之前一个劲拼那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