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跳蹲在白狐跟前,指尖刚蹭到它耳尖的绒毛,后颈就被一团凉飕飕的气儿盯上了。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霍无赖那虚得快散架的残魂正扒拉她衣领——这位十八代祖宗现在连显形都费劲,活像片被风吹皱的白纸,飘起来都打晃。
"小丫头片子,"霍无赖的声音弱得像漏风的箫,"门后那梵音...比刚才沉了三度。"他残魂上的金光忽明忽暗,活像盏快没油的灯笼,"你要是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小跳反手在脖子上拍了个空,扭头乐:"祖宗您这激将法都用了八百年,换个新鲜的成吗?"她顺手抄起桌上的铜铃铛晃了晃,清脆声响撞得白狐耳朵直抖,"再说了,白阿九都催门了,难不成您让我学缩头乌龟?"
苏媚娘正在往布包里塞药粉,闻言嗤笑一声:"缩头乌龟倒不至于,我看有人是属炮仗的——点着就蹦。"她把最后一包鹤顶红粉拍进布囊,抬头扫了眼霍无赖,"老霍头,你要是撑不住就直说,我这儿有固魂散,就是味儿有点冲,跟你当年偷喝我阿爹的雄黄酒一个德行。"
霍无赖的残魂"唰"地挺直了,虚成薄片的下巴都扬起来:"苏丫头你这话说的!
想当年我在千狐林单挑九尾妖君,那魂儿硬得能当城墙使——"话音未落,他突然晃了两晃,"咳,就、就现在这副模样,护小跳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小跳憋着笑,伸手扶住他快散成星子的胳膊:"得得得,祖宗您歇着吧,等会进去您要再飘不稳,我拿麻绳拴裤腰带上拽着。"她转身摸了摸白狐的脑袋,"小九儿,等会跟紧了啊,要是遇到脏东西,姐姐的铃铛可不是吃素的。"
白狐"嗷呜"轻唤,尾巴尖卷住她的手腕,倒像是在安抚。
小满抱着螺壳凑过来,壳口泛着暖黄的光:"小跳姐姐,我用螺壳录下了之前的记忆片段,要是遇到需要查证的,随时能放。"她歪着脑袋,发梢沾着点水珠子——这小田螺精总爱把自己泡在水盆里,此刻衣角还滴着水,"就是...门后会不会太黑?
我可以把螺壳调亮些。"
"小满这是移动投影仪啊!"林小跳眼睛一亮,"比衙门的灯笼好使多了。"她又看向张铁锅——那衙役此刻脸色惨白,却硬撑着把佩刀攥得指节发白,"铁锅哥,你伤还没好,要不..."
"小跳姑娘说的哪里话!"张铁锅粗着嗓子打断她,刀鞘在青石板上磕出响,"上回护小九儿没护好,我这心里头跟塞了块冻硬的锅盔似的。
今儿就是爬,我也得爬在最前头!"他瞥了眼霍无赖,挠挠头,"再说了,霍爷借魂给我续着命呢,我这身子骨现在倍儿结实!"
霍无赖的残魂飘到他肩头,有气无力地戳他后颈:"结实个屁,你刚才咳血我都看见了。
等会离小跳三步远,别把血溅她鞋上——那是她上个月新做的绣鞋,心疼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