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荧光灯管在金属天花板上嗡嗡作响,我跟着卢峰穿过信息中心的玻璃门时,后颈还残留着星之根银纹跳动的灼热。
终端机在主控台中央投下幽蓝的光,数据包的图标像颗凝固的流星,悬在全息投影的正中央。
"这段数据包含'种火者'的最终指令。"我伸手按住操作面板,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但加密层级远超我们现有系统。"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呼吸声突然轻了——伊娃的钢笔停在分析本上,汉斯的监控屏蓝光在他镜片上晃了晃,西蒙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半寸。
"需要最顶尖的密码学专家。"我环视众人,目光扫过艾丽时,她正低头调整耳麦,金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得像片飘进咖啡杯的羽毛——三天前在斯德哥尔摩会议上,她也是这样低头调整耳麦,然后二十分钟后,我们关于星之根的初步报告就出现在了《宇宙学刊》的匿名投稿箱里。
西蒙的指节叩了叩桌面,我收回视线。
这个英国佬的西装永远皱得像团揉过的纸,此刻却郑重地摘下了眼镜,指腹蹭过镜片上的划痕:"给我副本。"他的声音带着剑桥口音特有的钝感,却像把刮开蜡封的匕首。
全息投影里的数据链刚跳进他的终端,他的眉毛就拧成了死结。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带起风声,监控屏上的代码流突然凝滞,像被掐住了喉咙的蛇。"不是标准对称加密。"他突然抬头,蓝眼睛里燃着某种我熟悉的狂热——去年在日内瓦,他破解"暗网九门"时也是这副模样,"更像是自适应混沌算法......等等。"
键盘声戛然而止。
西蒙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两厘米:"如果我没猜错......"他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这可能是斯隆遗留下来的'世界树协议'变体。"
斯隆。
这个名字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年前在火星轨道站,那个用钢笔戳穿自己眼球的疯老头,临死前在舱壁上画的就是这种螺旋状代码。
当时他说"它们在根里说话",现在想来,根须的"根",和星之根的"根",或许从来不是巧合。
"需要多久?"卢峰的手搭在我肩上,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像块镇纸压住我翻涌的思绪。
西蒙的指甲在键盘边缘敲出急促的点:"理论上......"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艾丽的方向。
那个法国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通风口旁,金发被气流吹得有些乱,右手插在裤袋里,指节隔着布料微微隆起——像是在按动什么。
我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三天前在斯德哥尔摩,她的右手也这样插在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