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隐到了我们视线之外,看样子,那里应当有一个入口。
“他说的‘下矿’是…”
“最初地下社会的马对普通马初次进入暗渠的谑称,现在已是‘进入暗渠’这四个字的黑话表达,在他们眼中,暗渠蕴含着无尽财富,进入其中正如‘下矿’般惊险刺激。”
“啧…他明白‘中产阶级’的意思?”
“那只是他自己理解的字面意思而已,他认为:普通生活的马为资产阶级,游混社会但不属‘黑晶’的马为中产阶级,‘黑晶’中像他一样的马为无产阶级。”蒂娜说,“这些名词似乎是他从瑞利那里听来的。”
“那他用的还算准确,”我调侃的说了一句,“我们要去吗?”
“以他的性格,不去他会生气的,”蒂娜回答,“就待上一会吧,我与他纠缠,耗上一会便可继续行进了。”
我点头回应。
转过拐角,很明显能够看见一扇敞开的破木门,从中有烛光射出;我和蒂娜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却使我呆若木鸡。
巴纳斯坐在靠门的一个破木椅上,在他身旁有一个熊熊烧着的“烤炉”——实际上只是由石块与碎木胡乱堆叠起的一个物体;烤炉旁正蹲着另一匹雄驹,那雄驹墨绿色体色,浅绿色瞳孔,正仔细盯着炉中燃着的火焰,他那浅绿的眼中似乎也要喷出鲜红的火焰,他的表情虽然骇马,但若与他蹄中所持之物相比还差一些:他右蹄握着一只铁钳,钳上是已经烧红的铁块,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在铁匠蹄中是铁器的雏形,在恶魔蹄中却是成型的铁烙!房间的另一边、坐在另一张破木椅上的马,从发型依稀可辨认出是雌驹,正专心致志地吃着一块半边发霉的面包,那面包本就不完整,还有大半部分沾了霉去,不过雌驹似乎并不在乎,只将心思全放在了仍能食用的部分。
房间中正对门的方向还有另外三匹马,正是这三匹使我产生了强烈的不适。三匹马“地位”分明:两匹被绑,一匹正阅读着一张纸。被绑的两匹是一雄一雌,衣着整齐甚至有些奢侈,尤其是雌驹的妆容使得她本不出众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姿色,这两马绝不属于暗渠,用巴纳斯的话来说,是两个“资产阶级”。旁边那匹阅读的马与在场的其他马相比同样显得不属任何一派,他衣衫破烂却穿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一副碎了半个镜片的眼镜,有条不紊的动作,梳理整齐的鬃毛,加之相对洁净的外表,整匹马斯文得像一匹老师,此刻,他端坐在这里,违和感极强。
巴纳斯抬眼见我和蒂娜进入,忙站起身,连声道:
“啊,抱歉抱歉,本想让你们进来坐坐,只是你们看…”他环顾了屋内一番,“实在没什么能坐的位子,我的确可以让出我的这一个,至于另一个…”他站起身,准备喊另一边正在“进食”的雌驹。
我抬起右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麻烦了,我站着就好。”
蒂娜倒是不含糊,巴纳斯起身后,她便坐到了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