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阴风卷起轿帘。林秋发现轿外景象变成送亲队列,那些阴兵的脸正在菌丝作用下重组——左脸是戏班成员,右脸是林氏先祖。它们抬着的陪嫁箱笼里,不断传出指甲抓挠青铜的声响。
阿桂突然摔进轿厢,孕肚上的血痂全部脱落,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齿轮。胎儿的哭声化作戏腔念白:"开箱见喜——"最前方的阴兵应声掀开箱盖,二十八个青铜娃娃鱼贯而出,每个娃娃后背都刻着饲魂契约。
"是祠堂地窖的镇物!"林秋挥剑斩向娃娃,剑刃却被齿轮咬住。那些娃娃的关节处伸出菌丝,正将《饲魂录》文字缝进轿厢四壁。阿桂的子宫突然透明化,能看见胎儿正将青铜娃娃塞进自己肋骨。
卯时的晨雾渗入轿厢。林秋发现轿顶算珠的排列形成星图,缺失的北斗位赫然是自己胎记形状。当他伸手触碰星图时,轿底突然打开,阴兵队列正走向河床尽头的青铜门——门环是两具互相撕咬的连体尸,门楣上挂着林母的翡翠耳坠。
"娘!"林秋的胎记锁链暴射而出,穿透青铜门缝隙。门内涌出腥臭血水,裹着半截戏班主的尸体。那尸体的右手紧攥红盖头,盖头下竟包着林母的天灵盖,骨缝里插着三根青铜婚簪。
阿桂突然发出尖啸。孕肚里的齿轮疯狂转动,将她的子宫改造成微型轿辇。胎儿戴着青铜面具爬出产道,面具上的裂纹与林秋胎记完全吻合。当它的小手抓住翡翠耳坠时,青铜门轰然洞开。
门后是倒悬的祠堂。腐烂的喜幛下摆着九口青铜棺,棺盖上都刻着反写的"囍"字。最中央的棺材突然竖立,棺中传出林母的唱戏声:"我儿揭盖头——"
辰时的阳光刺破血雾。林秋用胎记锁链掀开棺盖,腐臭的喜服下蜷缩着双头尸身——左侧是林母含笑的脸,右侧竟是婴儿形态的戏班主。尸身双手捧着的龙凤烛,烛泪竟是凝固的往生河水。
"夫妻对拜——"阴兵们突然压着林秋跪下。轿厢四壁的人皮脱落,露出二十八个青铜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场景:父亲将胎记烙在他后背、母亲用翡翠耳坠划破戏班主的喉咙、阿桂在血月夜吞下青铜匣...
巳时的日影偏移。阿桂腹部的齿轮突然卡死,胎儿面具崩裂,露出与林秋胎记相同的螺旋纹路。青铜门内刮起阴风,九口棺材同时开启,飞出裹着嫁衣的腐尸扑向林秋。
"礼成!"戏班主的声音从血月中传来。林秋的胎记突然脱离身体,化作青铜轿顶的镇物。当锁链将他吊上轿顶时,往生河水突然倒灌,水中浮现完整的送亲队伍——前导的阴兵吹着人骨唢呐,末尾的轿夫抬着口描金棺材。
午时的烈日灼烧青铜轿。林秋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嫁衣腐蚀,阿桂的子宫里伸出菌丝缝补他的魂魄。胎儿突然跃出产道,戴着青铜面具扑向倒悬祠堂,它后背的契约文字正在重组为《饲魂录》最后一章。
当血月完全笼罩祠堂时,九口棺材里的尸身突然融合成巨大肉块。肉块表面浮现林母的脸庞,她嘴角淌着铜锈轻唱:"饲魂轿过阴阳界,从此两姓是祭品..."翡翠耳坠突然炸裂,冲击波震碎青铜轿,林秋坠入往生河时,看见河底沉睡着无数青铜轿辇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