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沐阳通红的眼眶、傅沐昕颤抖的肩膀,那些本该汹涌而出的恨意突然变得绵软无力,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轻飘飘的酸涩。
泪水毫无预兆地砸落,在瓷砖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她伸手胡乱抹了把脸,却怎么也擦不干源源不断的泪意。
指甲慢慢松开,掌心的血珠渗进袖口,温颜垂眸望着地面扭曲的倒影,终于明白有些仇恨,在看到另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瞬间,早已开始悄然瓦解。
暮色将楼道染成铅灰色,温颜拖着沉重的步伐迈上台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失了往日节奏。
钥匙插进锁孔时几次打滑,好不容易打开家门,整个人便像被抽走筋骨般跌坐在玄关,沾着泪痕的脸颊贴着冰凉的鞋柜,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玄关处的小熊玩偶歪在角落,还保持着之之今早摆弄的姿势,可她却对这些熟悉的场景视若无睹,只是机械地褪去外套,任由衣摆散落在地。
小区外的梧桐树下,傅景深倚着黑色迈巴赫车身,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他望着开门时传出光亮的地方,喉结在暮色里艰难滚动,目光晦涩不明。
夜风卷起他的外套,也吹不散眉间凝结的霜雪。当温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他掐灭烟头,金属打火机盖弹开又合上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转身时,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满地斑驳的树影纠缠,最终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消融在浓稠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