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仲园抬头,发现父亲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他忽然明白,那些年父亲执着于赢棋,不过是想让他明白“人生如棋,落子无悔”的道理。
他也知道自己输棋,就是哄老人家开心。
罗家客厅。
满屋飘着陈年普洱的沉香。
蔡仲园盯着棋盘上星罗棋布的白子,装模作样的沉思。
罗父执棋的手悬在半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这步棋该拆二,你偏要打入。”
罗颖辉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见状轻轻叹气。
结婚七年,她太熟悉丈夫在岳父面前的局促。
“爸,现在年轻人下棋都用AI复盘。”蔡仲园强笑着解释,“我平时工作忙,确实疏于练习。”
“围棋是手谈。“罗父收好棋子,取出一幅画卷的印刷册,“你看这《八十七神仙卷》里的天衣,衣袂翻飞的弧度都有讲究。”
他起身从书房取出放大镜,“悲鸿先生当年在香港以两万银圆购得此画,光是修复就用了三年。”
蔡仲园顺着镜片望去,绢布上的朱砂题跋赫然在目——“悲鸿生命”。
那些历经千年的游丝描,在暖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过几天我送您一幅《八十七神仙卷》。”他脱口而出。
罗家不同于蔡家。
罗父对书画真伪的鉴别能力堪称一绝。
深夜画室,蔡仲园盯着投影仪投射的《八十七神仙卷》影像。狼毫笔在宣纸上洇开墨团,他烦躁地扯下领带。
临摹三天了,八十七位神仙的面部神态始终不得要领。
“试试用狼毫笔尖悬腕。”罗颖辉递来热可可,“我爸总说吴道子的线条像'春蚕吐丝'。”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蘸墨,让笔尖轻触纸面。
第七日凌晨,最后一位神仙的飘带终于完成。
蔡仲园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整幅长卷在晨光中舒展,仿佛八十七位仙人正踏云而来。
周日罗家,罗父戴着白手套展开画卷。
蔡仲园手心沁出汗来,他特意用了宋代澄心堂纸,墨汁里掺了矿物颜料。
“这铁线描……”罗父的手指突然顿在画中神将的甲胄处,“你用了现代墨汁?” 蔡仲园心里一沉。
他确实在墨汁里加了防腐剂,防止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