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了!
自坐镇这骊珠洞天,眼看它由盛转衰,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毁灭,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如古井不波,再难泛起涟漪。
然而,眼前这白霜王朝的大皇子,以及那杆名为“山河”的霸道长枪,却生生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先生,”符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沉稳。
“符泽知晓先生胸怀天下大义,为这骊珠洞天,早已抱持必死之心,甘愿身做堤坝,阻挡那倾覆一切的洪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桥下潺潺流水,语气中透着一丝敬佩。
“可这天下,需要一个齐静春。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生,已然做到了前三者。若就此消逝,岂非天下万民之憾事?”
符泽微微扬首,直视齐静春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眸。
“晚辈此番斗胆,欲助先生脱困,亦是为了这芸芸众生,能多一位如先生这般的擎天之人,为他们谋一分福祉,争一缕生机。”
齐静春闻言,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
他设想过无数种符泽的来意,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位年轻的皇子,竟对他怀有如此崇高的评价!
一时间,齐静春心中五味杂陈,那份千年不曾有过的激动之后,涌上来的竟是一股复杂情绪。
他苦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殿下谬赞了。老夫……何德何能?”
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不瞒殿下,老夫曾一度将殿下视作那域外天魔,心怀叵测。便是在不久之前,老夫看似赠予殿下机缘,实则亦暗藏了诸多试探与算计,只盼着能将殿下这般变数,引离这既定的棋局。”
话到此处,齐静春脸上露出一抹浓重的愧色,“如今听闻殿下这番赤诚之言,老夫……当真是自惭形秽,羞愧难当!”
这位名动天下的儒家圣人,此刻竟像个犯了错的孩童,坦露着内心的不安。
“先生不必如此。”符泽神色依旧平静,仿佛齐静春所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若非心怀天下,何来诸多顾虑与筹谋?先生的每一步,看似针对符泽,实则皆是为了这方洞天,为了这天下的安危,求一个‘稳’字罢了。”
符泽这番话,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没有半分虚伪。
他眼神灼灼,语气愈发坚定:“在我看来,齐先生,才是这三教之中,最有资格执牛耳之人!如今这骊珠洞天将倾,人人自危,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神佛,有几人真正将目光投向这蝼蚁般的凡俗?他们或为自家道统延续,或为争夺那虚无缥缈的气运,早已将这方生灵视作棋子。唯有先生,将那份最纯粹的悲悯,留给了这小镇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试图以一人之力,为他们撑起一片摇摇欲坠的天空!”
话音刚落,符泽的脑海中,那沉寂已久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叮!天下大道万千,终究也是殊途同归。宿主明悟‘人皇’真谛之一角,‘运’之法则亲和度提升。】
刹那间,符泽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原本于他而言,虚无缥缈,近乎不可捉摸的“运”之一字,在这一瞬,陡然清晰!
他凝神看去,只见面前的虚空中,竟凭空生出了无数丝丝缕缕、灿若云霞的金色线条。
这些线条或粗或细,或明或暗,密密麻麻,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其每一个末端,都精准地连接在骊珠洞天各处,似乎牵引着每一个生灵的命途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