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值班室里,死寂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声“叮铃铃——”炸响,尖锐的声波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像鬼魅的爪牙刮过耳膜。
老王猛地从折叠床弹坐起来,军大衣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沾着咖啡渍的衬衫。荧光钟的绿光斜斜切过他布满皱纹的脸,把眼角的沟壑照得更深,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像无数只细小的虫子顺着耳道往里爬,痒得人心慌。
“想要人,准备五百万。”那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粗粝得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钢管,每个字都带着刺,“明天中午之前,现金,放到城东废弃水泥厂的三号仓库。别耍小聪明,我们盯着呢。”
“我怎么知道方玉明还活着?”老王的手紧紧攥着电话线,塑料线在掌心勒出红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拿不出证据,一分钱都别想。”
电话那头突然静了半秒,接着传来一阵模糊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木板的窸窣声,还有人被捂住嘴的闷哼。几秒钟后,一个虚弱的男声断断续续挤出来,气若游丝:“是……是王组长吗?他们……他们要改泄洪道……往南……”
话音像被掐断的弦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像重物砸在水泥地上。老王的心猛地沉到谷底,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对着听筒吼道:“方玉明!你怎么样?!”但只有忙音“嘟嘟”地回应,像钝刀反复割着神经。
“查这个号码!”他抓起听筒狠狠砸回座机,冲进隔壁技术室。小张正趴在电脑前打盹,口水顺着嘴角滴在键盘上,还沾着几根泡面渣,屏幕上的代码还在缓缓滚动。老王一把拍在他肩上,小张惊得弹起来,眼镜滑到鼻尖:“咋了组长?”
“定位刚才那个来电号码,立刻!”老王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悸。
五分钟后,技术组的显示器上跳出个闪烁的红点:“信号来自城郊的垃圾处理厂,具体位置在西南角的分拣区。”等调查组的车呼啸着赶到,只在一堆散发着酸臭味的废弃纸箱里,找到部被砸得四分五裂的老年机——屏幕碎成蛛网,机身裂成两半,SIM卡早已被取走,只剩半截电池卡在壳里。
“是陷阱。”老王踢开脚边个滚过来的矿泉水瓶,瓶身撞在水泥桩上发出“哐当”响,在空旷的垃圾场里荡出回音,“他们根本没想让我们找到线索,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看我们到底掌握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