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警车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根细针在反复敲打,很快就在玻璃上汇成蜿蜒的水流,彻底模糊了窗外城市边缘那片低矮的棚户区。林江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骨凸起分明,仪表盘的冷光幽幽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连续三天没合眼,疲惫早已刻进眼底,但警方刚刚传来的消息,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偷文件的嫌疑人,就藏在这片纵横交错、像迷宫般的出租屋里。
“动作轻点儿,别打草惊蛇。”带队的张警官压低声音,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胸前的警服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抬手示意队员分成三组,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分散包抄,只留下南侧的出口作为“口袋”,防止嫌疑人逃脱。队员们踩着泥泞的小路前进,脚下生锈的铁门被踩得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突兀。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棚户区特有的霉味、垃圾桶的腐臭味,还有劣质香烟燃烧后的呛人气味,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三楼最东侧的房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纸漏出来,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微弱的光晕。隐约间,能听到从屋里传来纸张燃烧的“噼啪”脆响,还夹杂着男人烦躁的咒骂声。“就是这儿。”张警官做了个“准备”的手势,两名队员立刻上前,一人蹲在门边,一人握紧了腰间的警棍。
“砰!”撞门的巨响瞬间打破了雨夜的宁静,门板被撞得剧烈晃动,门锁“咔嗒”一声断裂。林江跟着警察冲进房间时,视线立刻被屋内的景象抓住:一个瘦高个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塞进铁皮桶里,桶里的火苗已经窜起半尺高,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页边缘,黑色的灰烬在气流中疯狂舞动,落在男人油腻的头发上、沾满污渍的衬衫上。
“不许动!警察!”警察的呵斥声威严有力,让男人浑身一僵,手里还攥着半张未燃尽的纸。林江快步上前,看清了纸上的内容——那是份工程合同的副本,抬头“治淮二期水利工程”几个黑色宋体字,已经被火舌啃得残缺不全,只剩下“治淮”“工程”几个零散的字眼,但足以证明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关键文件。
男人反应过来后,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窗台,那里晾着几件破旧的灰色T 恤,窗外就是狭窄的小巷。林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布料粗糙的质感硌得手指生疼。男人挣扎着回头,眼神凶狠得像困兽,抬手就朝林江的脸挥来。两人在满地狼藉中扭打起来,踢翻的铁桶滚到墙角,残余的纸灰被穿堂风卷得漫天飞舞,落在积满灰尘的桌子上、破碎的玻璃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