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郊外的土路上,一辆带篷的解放卡车从后面呼啸而来,卷起漫天尘土。方稷本能地把小陈往路边一推,自己却慢了一步,被反光镜刮到胳膊,踉跄着摔进路边的排水沟。
卡车丝毫没有减速,转眼消失在拐弯处。
"方司长!"小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您没事吧?"
方稷撑着沟壁站起来,左臂火辣辣地疼,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没事,皮外伤。"他盯着卡车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看清车牌了吗?"
"太快了没看清!"小陈咬牙切齿,"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
方稷从沟里爬上来,撕下衬衣一角简单包扎了伤口:"走,必须在天黑前赶到蔡各庄。"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约莫二里地,身后突然传来铃铛声。一辆驴车慢悠悠地靠近,赶车的是个熟悉的身影,蔡各庄的田老四。
"方领导!"田老四惊得从车上跳下来,"您这是咋了?"
方稷简单解释了遇袭经过。田老四二话不说,帮着把两人扶上车,甩鞭子就往蔡各庄赶。驴车颠簸在土路上,方稷的伤口阵阵作痛,但心里却渐渐明朗,杜文海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接近真相了。
离蔡各庄还有三里地时,田老四突然"吁"了一声,勒住驴车:"方领导,前面有情况。"
暮色中,村口停着两辆自行车,车旁站着三个穿干部服的人,其中一个正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
"县里来的,"田老四压低声音,"下午就来了,把大队部翻了个底朝天。"
方稷示意停车:"田叔,能绕路吗?"
"能!走西头果园那条小路。"
田老四调转车头,绕到村子西面的一片果林。穿过果林就是打谷场,从那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大队部。
果园里黑黢黢的,成熟的苹果散发着甜香。突然,前方传来几声咳嗽,接着是划火柴的声音,有人在守夜!
田老四示意他们蹲下,自己悄悄摸了过去。片刻后,传来压低的说笑声,田老四回来报告:"没事了,是咱村的老夏头。他说县里那几个人拿着杜局长的条子,把农药补贴的账本全收走了。"
方稷的心沉了下去。最关键的证据没了!
老夏头带着他们从后门进了大队部。屋里一片狼藉,文件柜大开着,地上散落着纸片。老高蹲在墙角抽旱烟,看到方稷进来,猛地站起来:"方领导!您可算回来了!"
"账本都拿走了?"
"全拿走了!"老高气得胡子直抖,"连我们自己的公积金账本都抄走了!说是要'审计'!"
方稷检查着被翻乱的柜子,突然在夹缝里发现一张折叠的纸片。展开一看,是半张农药发放清单,上面有老高的签名和几个模糊的数字。
"这可能是唯一剩下的证据了。"方稷小心地把纸片夹进笔记本,"高支书,明天一早,您跟我去趟省城。"
"省城?"老高瞪大眼睛。
"对,直接去省纪委举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手电光。老夏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县里那几个人又回来了!"
方稷迅速扫视四周,后窗!他拉起小陈就要翻窗,老高却一把拦住:"不行!他们肯定派人守着后头!"老农转身推开墙角的大立柜,露出后面的暗格,"方领导,委屈您先躲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