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该谢谢你。"基普突然压低声音,"每次看到办公桌上的《私家侦探》合订本,就想起我们争论吸积盘模型的每个深夜。科学最迷人的地方,不就是这种押上名誉的赌局吗?"
电话挂断后,陈默之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四本《私家侦探》,每本扉页都贴着他用中文写的观测笔记。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阁楼》,封面女郎的笑容被公式涂鸦覆盖,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合作计算黑洞熵时的即兴之作。
此刻,2025年的陈默之望着实验室里忙碌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那个赌约的重量。它不仅是两本杂志的赌注,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当人类第一次有勇气用公式丈量黑洞的边界,用直觉对抗宇宙的混沌。
"我们需要从头梳理数据。"陈默之敲了敲会议桌,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沉稳,"1972年天鹅X-1的X射线爆发周期,1990年钱德拉望远镜的光谱分辨率,还有2015年LIGO首次探测到引力波时的背景噪音..."
林夏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横跨五十年的观测档案。当她将不同时期的吸积盘影像叠加时,屏幕中央突然浮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在长达半个世纪的记录中,天鹅X-1的伴星位置竟发生了细微的位移,仿佛有两个天体在围绕蓝超巨星跳着缓慢的死亡之舞。
"是密近双星系统!"王浩突然拍桌而起,"两个黑洞相互绕转,产生的引力透镜效应导致我们误判为单个事件视界。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的所有结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人类对恒星级黑洞的认知将退回到原点,而陈默之与基普的赌约,将成为科学史上最尴尬的注脚。
深夜的实验室里,林夏发现陈默之独自坐在光谱仪前,手里拿着一本1975年版的《阁楼》。封面女郎的红唇被岁月染成棕黄,右上角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致老陈,赌输的人才有勇气直面不确定性。——基普"
"教授..."她轻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陈默之抬头,目光穿过她,落在窗外的星空中:"1976年,我在青海观测站第一次独立记录到天鹅X-1的X射线爆。那天晚上,我对着望远镜发誓,一定要成为第一个证实黑洞存在的中国人。现在看来,这个'第一个'可能要加上很多前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