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城的晨光裹着药香漫进青石板路,帝临天推着吱呀作响的木车穿行在熙攘的药材市场。车底暗格随着车轮颠簸轻颤,十二瓶用葬神渊红藻汁混人血调制的“假赤鳞蜥血”,正等待着成为刺入东方家走私链的诱饵。他垂眸盯着车辕上斑驳的上官家纹——三日前在上官家主府,上官青云将染血的半块令牌按在他掌心时,轮椅下的齿轮机关曾悄然卡住他的靴跟,那是机械教宗势力渗入隐世家族的又一铁证。
莫氏摊位的青竹帘在风中晃出细碎光影,帝临天停住木车,斗笠阴影里,莫雨柔指尖的银针正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缎带。三日前在药庐后巷,这枚淬毒银针曾擦着他颈侧刺入砖墙,此刻她斗笠边缘垂下的银链轻晃,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戒备。
“莫小姐,紫心草。”他哑着嗓子开口,声线因提前服用的哑药而沙哑粗粝。木车上码放的草捆中,几缕暗金色神纹若隐若现——那是他昨夜用天眼密纹筛选出的、未被浊气污染的真货。
莫雨柔伸手拨弄竹帘,袖口绣着的莫氏银梭纹在阳光下一闪:“听闻上官药庐新来了个哑巴,手比秤杆还准?”她忽然抓起摊位角落一捆混着紫褐色茎叶的草束,“劳烦称称,里头有没有断肠草。”
市集喧嚣声突然遥远。帝临天垂眼望着对方指尖掠过草叶时,袖口滑出半寸的青铜齿轮纹饰——与三日前东方家暗桩袖口的刺绣分毫不差。他掌心轻触秤杆,神纹如游丝般渗入草茎,腐尸花的恶臭混着曼陀罗的微苦在神识中炸开,却独独没有断肠草特有的铁锈味。
“……”他喉结滚动,做出为难的模样,指尖却在秤杆木纹间快速划过。莫雨柔的银针骤然出鞘三寸,却见那哑仆粗糙的指腹在秤杆上抹过,松木纹理间竟显出血色小字:“莫老安好”。
竹帘剧烈晃动。莫雨柔猛地攥紧秤杆,斗笠歪斜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眉尾那颗朱砂痣因气血翻涌而格外刺目。她父亲莫老十日前被莫向荣以“族中议事”为由召回莫府,至今音信全无,而眼前人竟能知晓此事?
“你……”她的银针抵住帝临天手腕,却触到粗布下坚硬如铁的肌理——那是唯有修炼过《焚天诀》第二层才会形成的暗劲脉络。三日前的刺杀中,她分明看见此人单手捏碎玄铁药碾,此刻却像普通仆役般佝偻着背,连指尖都布满常年接触草药的青紫色斑痕。
帝临天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指尖在秤杆上又划两笔:“城北。”他知道莫雨柔曾在三个月前,于苍澜城东门亲眼看见东方家的篷车碾压死一名偷运灵草的莫氏旁支子弟。此刻市集角落,几个戴青铜面具的药商正朝摊位缓步靠近,袖口齿轮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