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在黄土沟壑间艰难前行,车辕上悬挂的马灯随着车身的颠簸而摇晃不定,微弱的灯光将陈北河的影子映照在车板上,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后厢里的三个氨水罐也随着颠簸不断晃动,罐口渗出的刺鼻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冰晶,如雪花般飘落。坐在车后的春花被这股寒气侵袭,她的鬓角迅速结满了冰晶,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头。
尽管天气寒冷,春花的手却紧紧攥着一本《军地两用人才手册》,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书页间夹着的五十三个囊尾蚴标本,每个寄生虫的包膜上都烙有微型编号,这些标本是她多年来的心血结晶。
“左满舵!”陈北河突然一声大喊,猛地拽住缰绳,驴车在急速转弯中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底板下的暗格中,装着的青霉素针剂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叮当作响。
与此同时,后方三十米处,五个装着假肢的暴动者正以惊人的速度追赶上来,他们的步伐如同猎犬奔袭一般迅猛,月光洒在他们钢制的膝关节上,反射出一道道幽蓝的弧光。
二驴子趴在车尾,手忙脚乱地用粮票当作刹车片,拼命摩擦着车轮,试图减缓车速。然而,车轮与地面的摩擦产生的火星四溅,却无法阻止暴动者的逼近。
“北河哥!领头的铁手在冒红光!”二驴子惊恐地喊道。
陈北河闻言,急忙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看到一道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那是五四年式手枪撞针特有的磷光涂层,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暴动者的手枪瞄准了。
他猛然想起前些天拆解假肢拖拉机时,传动轴里消失的七根合金条——原来都被改造成了杀人凶器。"抓稳!"他突然调转车头冲下陡坡。
驴车在失重中腾空半秒,暗格里的三棱刮刀被震得刺穿底板。春花趁机将氨水罐阀门旋至最大,白雾瞬间笼罩整辆驴车。追击者的机械眼在低温中蒙上冰霜,有个家伙的钛合金下巴直接冻裂了。
"十点钟方向!"春花突然翻开手册第173页,泛黄的纸页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等高线图。陈北河会意,甩鞭抽向毛驴耳后的风池穴——这是兽医站老张头教的绝活。驴车猛地蹿进废弃的引水渠,车顶擦着混凝土拱券迸出连串火花。
追击者的机械义肢在狭窄渠壁间卡死,有个家伙的钢指抠进岩缝,竟拽出整片页岩。陈北河趁机抛出浸过青霉素的培养皿,囊尾蚴在氨气中疯狂增殖,很快结成蛛网般的神经突触网。
"就是现在!"春花将手册拍在车板上。书页间的囊尾蚴突然发出荧光,寄生虫的神经索与手册上的电路图完美重叠。追击者的假肢突然失控,有个人的铁手不受控制地撕开自己胸膛,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机械心脏。
二驴子突然惨叫——他的裤管被飞旋的齿轮划破,腿肚子嵌进半截撞针。陈北河用刮刀挑出暗器,发现撞针尾部刻着"97-4"的编号,正是上月失踪的那台假肢拖拉机的序列号。
"低头!"春花突然按下陈北河的头颅。54式手枪特有的闷响在渠洞炸开,子弹击碎氨水罐的瞬间,零下三十度的液氨如瀑布倾泻。追击者的机械关节在超低温中脆化崩解,有个家伙的钛合金脊椎直接断成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