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怡的指尖刚触到那卷地图的丝帛,便觉出异样。
萧鸣从车厢角落取来包裹时,她注意到他指腹的薄茧蹭过粗布的窸窣声——这是常年握剑的人才有的痕迹。
展开地图的瞬间,她的睫毛猛地一颤。
泛黄的绢面上,用朱砂点着的皇陵标记,正落在边疆漠北的坐标上,而那处被红笔圈了三重的位置,分明画着座飞檐残损的寺庙。
"这是..."她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半年前我随医署赈灾,路过漠北时见过这座古寺。
当地人说它荒废了三十年,墙根还埋着前朝灭国时的殉葬碑。"
萧鸣俯身时,衣摆扫过她膝头。
他的影子投在地图上,将那抹刺目的红遮去半角:"昨日截获的黑莲教密信里,提到'凤仪祭典需借祖陵地气'。"他喉结滚动,"我原以为是指皇家祖陵,可你看——"
他修长的食指划过绢面,停在古寺旁一行极小的墨字上:"太初二十三年,废寺改建地宫,封凤仪血脉于其中。"
苏瑾怡的呼吸陡然一滞。
太初是前朝年号,而"凤仪血脉",她曾在典籍里见过只言片语——那是前朝皇族自诩能沟通天地的圣血,传闻每代仅存一人,拥有能解百毒、断生死的能力。
"他们要的不是皇陵,是凤仪血脉的觉醒。"她突然抬头,目光如刃,"所以必须去古寺。"
萧鸣的眉峰紧紧拧成一道川字。
他伸手想碰她的肩,又在离半寸处收了回去。
车外的风卷着沙粒打在窗纸上,他的声音混着沙沙的响:"李侍卫昨夜已乔装去探过,漠北现在是黑莲教的地盘。
你..."
"我是仵作。"苏瑾怡将地图重新卷好,指节因用力泛白,"他们要的是血脉觉醒的契机,而我要的,是让这些骸骨开口,说出真相。"
萧鸣沉默片刻,突然抽剑割断车帘。
夕阳的光劈头盖脸砸进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李侍卫,换商队行头。"他转头时,发尾扫过她手背,"你穿月白锦缎,扮成药商独女。"
三日后的漠北官道上,七辆蒙着蓝布的马车正缓缓前行。
苏瑾怡掀开车帘一角,见李侍卫扮作车夫,腰间别着的不是佩刀,是串铜铃——这是商队防马匪的暗号。
萧鸣则骑在最前头的黑马上,外罩青衫,手里却攥着柄磨得发亮的算盘,怎么看都像个斤斤计较的账房。
"前头有个药摊!"李侍卫的铜铃突然响了三声。
苏瑾怡心头一跳——这是"有可疑人物"的警示。
她掀帘下车,就见道旁枯树下坐着个灰衣老头,竹筐里堆着半干的麻黄草,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
"张叔?"苏瑾怡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