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刚用完晚膳,正说要差人去寻你——"
正厅的紫檀木桌上摆着半凉的杏仁茶,陈尚书掀开门帘时,外袍都没系好,腰间的玉佩撞得叮当响:"可是冷无痕那贼子有动静了?"他抓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又被烫得直跺脚,"上月我派去江南的暗桩传回消息,说冷无痕买了二十车生石灰——"
"生石灰是用来保存带毒的尸粉。"苏瑾怡打断他,从袖中抖出萧鸣画的毒坊位置图,"义庄后巷的废祠堂,对吗?"
陈尚书的手指在图上点得咚咚响:"我早说那义庄不对劲!
上个月沈知县的人往里头运了八口红漆棺材,说是给战死的兵丁,可兵丁的棺材该用黑木——"他突然住了嘴,转身从书橱最上层抽出个檀木匣,"这是京城暗卫的布防图,标红的是沈知县的人,标蓝的是咱们的。"他把地图塞进苏瑾怡手里,"我让老张头带五个护院跟你去,都是跟了我二十年的,手脚利索。"
苏瑾怡摸着地图上凸起的墨迹,想起今早朝会上陈尚书替她挡了赵御史三道折子,每道折子都夹着带刺的话。"陈大人......"她喉咙发紧,"您这把年纪还跟着冒险——"
"我这把老骨头,能替百姓挡点灾,值了。"陈尚书拍她肩膀,指甲盖里还沾着未洗净的墨渍,"快去吧,子时三刻前得把毒坊端了,晚了......"他没说完,目光扫过窗外渐浓的夜色,喉结动了动。
出了陈府,护院老周把刀往腰里一别:"苏姑娘,咱走后巷,绕开西市的巡城卫。"他举着火把在前头带路,火光映得青石板泛着暖黄。
苏瑾怡摸着怀里的地图,耳坠上的骨哨被体温焐得发烫。
路过义庄外的老槐树时,她突然顿住脚步——槐树叶沙沙响着飘落,落在她脚边的,是半枚带血的指甲。
"有问题。"她压低声音,伸手按住老周的刀柄,"义庄的门闩是新换的,可门环上的铜绿都没蹭掉。"她蹲下身,用骨锥挑起那枚指甲,指甲缝里嵌着暗褐色的粉末,"这是......"
"毒粉。"老周的声音突然发哑,他往槐树后一指,"您瞧那墙根——"
月光下,墙根的苔藓泛着诡异的青,像被泼了层靛蓝的水。
苏瑾怡的心跳得耳膜发疼,她想起三年前庆州的毒发者,皮肤也是这样的青蓝。"退到巷口。"她扯着老周往后挪,骨锥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他们知道我们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