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狗踩着晨霜出发时,屯里公鸡才叫头遍。老鸹岭北坡的雪壳冻硬了,踩上去"咔嚓"作响。王谦走在前面开路,每一步都陷到膝盖,棉裤很快结满冰碴。
"看这儿。"于子明突然蹲下,指着雪地上的凹坑,"牛叔的血迹就是在这断的。"
凹坑周围有拖拽痕迹,几撮棕红色的兽毛挂在灌木刺上。王谦捡起一根对着光看——毛根处发白,毛尖呈铁锈色,比他见过的任何熊毛都粗硬。
"是那头熊霸。"王谦把熊毛塞进子弹袋作参照,"看步距..."他跨步丈量雪地上的脚印,"起码五百斤。"
大黄凑过来嗅脚印,突然背毛炸立,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呜"声。王谦皱眉——这反应太反常了。猎犬通常闻到熊味会兴奋,除非...
"明子,你闻见没?"王谦抽动鼻子,"空气里有股怪味。"
于子明使劲嗅了嗅:"像是...铁锈混着臭鱼?"
那不是普通野兽的腥臊。王谦想起去年在边防站见过的狼尸——被某种未知生物开膛破肚后,也散发着类似的金属腥气。他下意识摸了摸弹匣。
追踪变得艰难起来。棕熊似乎意识到被追踪,开始绕圈子迷惑猎人。有段踪迹突然消失在一处岩壁前,王谦花了半小时才发现那畜生竟攀着石缝垂直爬上了五米高的平台。
"成精了这是。"于子明仰头望着岩壁上深深的爪痕,"黑瞎子可没这脑子。"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背风坡发现了棕熊的临时窝巢——被压倒的灌木形成个直径两米的圆坑,周围散落着骨头和毛发。王谦用树枝拨弄粪便,里面夹杂着未消化的狍子角和蹄甲。
"最多两小时前。"于子明戳了戳还在冒热气的粪团,"这畜生进食频率太高了。"
王谦数了数粪便里的蹄甲——短短三百米距离,棕熊吃了至少三只狍子。正常棕熊冬眠前才会这样暴食,而现在刚入秋。
翻过山脊时,风里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王谦立刻按住于子明肩膀,两人缓缓蹲下。透过枯黄的灌木缝隙,他们看到了溪边的棕熊。
那是一座移动的肉山。铁锈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肩背处的肌肉隆起如丘,走动时地面都在轻颤。它正在撕扯一只半冻的狍子,熊掌拍在骨头上发出的闷响隔着百米都听得真切。
"老天爷..."于子明声音发颤,"这哪是熊,分明是辆坦克。"
王谦轻轻拉动枪栓。这个距离在五六半的有效射程内,但钢芯弹能否穿透那层厚皮和脂肪,他心里没底。棕熊突然人立而起,三米高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半个溪岸。它用前掌抱住棵碗口粗的桦树,像折火柴棍似的"咔嚓"一声将其拦腰拍断。
大黄的反应让王谦心头一凉——猎犬没有发出预警的低吼,反而把脸埋进雪里,浑身发抖。这是动物面对天敌时的本能反应。
风向突变。棕熊硕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他们藏身的灌木丛,湿漉漉的鼻头抽动着。王谦缓缓抬起枪口,却见大黄突然失控地狂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