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那些桌子大多空了,女人和孩子都直接装了菜回家去吃。
剩下几桌的爷们还在喝酒聊天吹牛皮。
笨笨它们几个在各个桌子底下穿梭,嗅闻着,寻找着人们掉落的菜渣和骨头。
白杜鹃和于金生找了个没人的墙角说话。
“辛书记是不喜欢今天的菜吗?”白杜鹃问。
“咳,你问这个啊。”于金生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不光他在愁,我也在愁,哎,你不懂……”
“我懂,我在城里有朋友,他们家里有人在部队……他都告诉我了。”白杜鹃打着汤鸣浩的名头扯虎皮。
于金生还真信了,“你真知道?”
“嗯,干部都怕被查,群众都怕被牵连,亲友相互揭发成常态。”
白杜鹃说的都是前两世发生过的事。
乱起来的时候,只要有人举报,凭着口供就能给人定罪。
根本就不用实质的证据。
像于金生他们这些人,最容易被举报。
“今年我怕是不能给咱们大队打猎了。”白杜鹃话题突然一转。
“为啥?”于金生一愣。
“容易被人举报。”白杜鹃摊手,“我把猎物带回来,大伙用工分换,有人不舍得工分,没换到肉,没吃到嘴里心里记恨,他去举报,我和你都要完蛋。”
于金生沉默了好一会,他抹了把脸,把一直没有点燃的烟又放回了烟盒里,“你说的对,但是没肉吃大伙光喝那点稀饭汤,哪有力气下地干活?”
他是大队长,还要抓生产。
“有一个办法也许能行。”白杜鹃道。
“什么?”
“于叔,你还记得靠山大队吗?”
“记得,这跟靠山大队有什么关系?”
“靠山大队那么多跟土匪串通的人,为什么很多年都没有被人举报?他们大队里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吧,总有那么几个好人,可为什么好人也没有去举报他们?”
于金生眉头紧皱。
白杜鹃继续道,“因为他们之间都有利益往来,举报的人就算没有当特务,没有和山里的土匪串通,可他们也享受了由此得来的好处,举报的话连自己也要被牵连,所以大家都闭着嘴,谁也不敢吱声。”
于金生思索着,眼珠子转来转去。
白杜鹃微笑道,“我就是打了个比方,具体咋弄还是要看你们领导的,如果咱们大队能全体一条心,我就还是和以前一样,跟杨建设多多上山,为咱们大队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