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八年正月十六,子时初刻,御书房的护生灯在风雪里明明灭灭。明渊裹着楚昭宁新缝的护生披风,盯着案头的《寿州流民安置折》——折上“护生被不足”的红笔批注格外刺眼,狼毫在“调江南布帛”四字上悬了又悬,忽然想起苏辰说过:“遇着襁褓急难,别先算路程远近,先想娃的小身子能等多久。”
“小全子,把东六宫的帛缎库钥匙拿来。”他忽然放下笔,披风上的护生纹穗子扫过案角的铠甲模型——那是明渊用檀木刻的苏辰铠甲,肩甲处嵌着颗从护生灯上拆下来的碎银星,“把朕去年没穿过的织金锦缎全拆了,按寿州虎娃的襁褓尺寸裁——楚夫人说过,锦缎软和,衬着护生布,娃的皮肤不磨。”
小全子捧着钥匙的手顿了顿:“陛下,那是您的朝服料子……”话未说完,便看见明渊指尖抚过铠甲模型的星痕——那是他用刻刀一点点凿出来的,模仿苏辰肩甲上被自己敲出的印子,此刻在护生灯下泛着暖光。“朝服能等,娃不能等。”少年忽然笑了,指腹蹭过模型上的“护生纹”——那是楚昭宁教他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带着股子认真,“苏叔叔能用铠甲护襁褓,朕就能用锦缎暖虎娃,反正……”他忽然凑近模型,像在对铠甲说话,“反正苏叔叔说过,陛下的龙袍,本就是给天下娃当被子缝的。”
风雪拍在窗棂上,护生灯的光映着明渊的侧脸——他发顶还翘着今早批卷时蹭到的护生棉絮,像颗落在龙袍上的小星。想起苏辰在江南寄来的信,说寿州的流民看见护生灯上的“渊”字,会把襁褓举得高高的,让灯光映着娃的小脸,就像“陛下在替他们抱着娃”。此刻他望着自己刻的铠甲模型,忽然懂了为何苏叔叔总说“铠甲不是兵器,是会走路的襁褓”——原来当护生灯亮起时,铠甲的影子、龙袍的暖,还有天下娃的笑,本就是连在一起的光。
“陛下,寿州快马到了!”衙役顶着风雪撞进门,怀里抱着个用油布裹着的襁褓——布面上绣着明渊熟悉的“星标纹”,正是他上个月让宫娥教给江南绣娘的样式。掀开油布,里面躺着个小铃铛,铜铃内壁刻着“渊儿安”三个字,是苏辰亲手刻的——当年明渊抓周时,攥着苏辰的剑穗不松手,他便把这三个字刻进了护生铃,说“铃铛响,陛下安”。
铃铛旁压着张字条,字迹被雪水洇开,却仍能看清:“寿州虎娃裹着陛下的护生被,说比苏叔叔的铠甲还暖——他们抱着铃铛数星星,说每颗星都是陛下画在天上的护生灯。”字条边缘画着个歪扭的龙袍小人,正给铠甲小人递棉絮,铠甲小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角上的铃铛画得比人还大——分明是明渊常画的“护生三重奏”,此刻在雪夜里看着,竟像把御书房的暖,全揉进了这张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