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沥的宫墙,红得像凝固的血,也像我初见她时,她水袖上那一点灼目的朱砂。我是大沥的皇帝,赵珩。世人说我年少登基,励精图治,是大沥百年难遇的明君。可他们不知道,我的魂,早在遇见苏晚卿的那一日,就被她勾走了。
那是在一次宫宴上,百戏杂陈,丝竹盈耳。我本是不耐应酬,随意扫了一眼,却看见角落处,一个舞姬正独自练习。她着一身素白舞衣,没有珠翠环绕,只一束简单的青丝,可当她旋转起来,衣袂翻飞,竟似有月华流淌,满殿的金玉都成了俗物。她的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倔强,像雪地里的寒梅,让我心头猛地一颤。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苏晚卿,是教坊司一个不起眼的舞姬。我开始频繁地召她入宫跳舞,从最初的远远观看,到后来在偏殿单独为我起舞。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让我魂牵梦绕。我知道,帝王不该为情所困,尤其是对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姬。母后曾多次敲打我,“珩儿,后宫需贤良淑德之家女眷坐镇,舞姬终究上不得台面,莫要失了帝王体统。” 群臣更是上奏不断,言“妖姬惑主”,“有损国本”。
可我是皇帝,这万里江山都是我的,我为何不能娶我心爱之人?在一个朝会上,当又一位老臣涕泪横流地进谏时,我猛地起身,掷地有声:“朕意已决,苏晚卿,朕要立她为后!” 满朝哗然,母后在后宫气得摔了茶盏。但我没有回头,我用帝王的权威,力排众议,将苏晚卿迎进了坤宁宫。
她成了大沥最受争议的皇后。入宫那日,她穿着凤袍,手却紧紧攥着我的衣角,眼里有不安,也有一丝雀跃。我低声安慰她:“有朕在,别怕。”
果然,母后对她的敌意从未消减。一个是出身名门、深谙宫廷规矩的太后,一个是出身低微、率性而为的舞姬皇后,两人几乎日日都有摩擦。有时是因为晚卿不懂规矩,给母后请安迟了;有时是因为晚卿穿着素雅,被母后斥责有失国母威仪。每一次,晚卿都会委屈地跑到我这里,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伤的小鹿。
我总是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替她拭去眼泪:“莫理那些繁文缛节,在朕心里,你什么样都好。” 我会去母后那里周旋,好言相劝,甚至不惜顶撞母后。渐渐地,母后见我护她护得紧,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看向晚卿的眼神,依旧冰冷。
晚卿在我的宠爱下,渐渐褪去了最初的不安,变得越来越明媚。不久后,她告诉我,她有了身孕。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我抱着她,一遍遍地说:“晚卿,你要做母亲了,我们有孩子了!” 我对她的宠爱更甚从前,几乎是有求必应。她想要江南最新鲜的荔枝,我便让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她想看城外的萤火虫,我便在御花园为她搭建了琉璃帐,收集了万千流萤。满朝文武看着我日渐沉溺后宫,虽有微词,却也不敢多言,只因我对晚卿,实在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日,我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夏夜闷热,我只着了一件常服,案头堆着小山般的文书。正有些烦躁时,门帘一挑,晚卿穿着一身轻便的纱裙走了进来。她如今已有了身孕,身形略显丰腴,却更添了几分温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