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调度一边小跑一边喘：“还是上午抓人那事…民警又来了！这次…好像更凶！工人不让…护着那三人…吵得厉害…章干事两头受气…根本压不住！工人们说…说警察放着流氓不抓…专抓好人！”他语气里充满了焦虑和一丝难以置信。
远远望去，现场已乱成一锅沸粥。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暴风雨前的蚁穴，骚动不安。穿着藏蓝制服的警察被围在核心，外围是情绪激昂、工装杂乱的工人群体，其中混杂着锻压机床厂的职工和探头探脑的无名路人，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危险的浪潮。
考绿君子瞳孔微缩——这场面，比他预想的还要失控！建国后历次运动的影子迅速掠过脑海——“镇反”、“反右”、“一打三反”、“清查五一六”……那些混乱年代的标签带着冰冷的寒意。但旋即，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法！去年刚颁布的《刑法》、《刑诉法》！警察抓人，必须有法可依！
可这乱哄哄的场面，真能依法办事？
工人是我考绿君子从一米七带到黄石市来的，工程还没建成，人给警察抓了，我这负责人怎么向工人家属交待！造成负面影响，怎么向单位组织交待？
负面影响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保卫干事，章壬杲！”考绿君子一声断喝，目光如电般扫过混乱人群。
章干事满头大汗地挤出来，脸色灰败，工作服服扣子都歪了。“考…考指挥！我在。”他声音发虚。
“怎么回事？！”考绿君子逼视着他，一字一顿，“警察凭什么抓人？上午让他们补的手续呢？齐全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岩石般的重量，压得章干事一缩。
“我…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他们来了就要带人……工人不让……就围上了……”章干事眼神闪烁，声音越来越小，“警察抓人……我们……我们保卫科能怎么办？谁又能拦得住？”他摊开手，一副彻底放弃工作的模样。
“怎么办？”考绿君子盯着他，怒火几乎从眼中喷出，“你是保卫干事！你的职责呢？你的立场呢？我问你怎么办，你反而倒过来问我？！”章干事垂着头，嘴唇嗫嚅，彻底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