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德莉卡是被两名戴着白手套、面无表情、如同处理祭祀器皿般沉默的教会净罪庭士架走的。
她的那身象征神权裁决与净化威仪的纯白圣职者祭袍,此刻浸透了泥浆污秽与更不堪的印记,沉重地拖曳在湿地上,留下一道狼狈肮脏的痕迹。
那张曾经布满神性冷酷的脸庞埋在凌乱的、同样沾满污泥的灰色短发下,身体如同被抽取了脊柱般彻底软瘫,随着士架的拖动无力晃动。
没有挣扎,没有声音,只有轻微到如同濒死般的抽搐。
那枚闪耀着净化光芒的审判指环,此刻黯淡无光,歪斜地套在指根,像一块普通的、失去了所有神意的废铁。
她,连同她所代表的冰冷神权与净化律法,都在这片焦土上彻底垮塌。
雨停了,但天空依旧如同凝固的铅锭。
风吹过被雷火与熔岩蹂躏过的草地,带着一股生铁、硫磺、泥土与隐隐未散的血腥气。
死寂,如同巨大的坟包,笼罩了营地。
不知过了多久。
石屋那扇简陋沉重的岩石门帘被一只手缓缓推开。
叶莹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藤蔓袍子,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如同最深寒潭冻结的坚冰,看不到丝毫刚刚经历风暴的裂痕。
她身上甚至没有任何力量波动的气息外泄,像一个最普通的少女,安静得有些过分。
她的出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草甲手腕上的藤叶猛地收紧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
他抱着微微发抖的“小绿尖”,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石甲缓缓抬起了空洞的、布满茫然的眼睛。
巨拳的视线依旧锁定着她,沉重的目光未曾移动分毫。
叶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弥漫着颓败与硝烟气息的营地。
她没有看任何人,脚步迈出,踏着泥泞,一步步走向营地的边缘——那巨大、残破、曾被石甲毁灭之力撼动过的圈栏缺口。
那里,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泥点、眼眶发红的丘丘人(不是硬皮,是另一个负责清点的丘丘人)正捧着一块用干草编成的粗糙垫子,垫子上零零散散放着一小堆被炸飞的、沾染着泥土和雷火焦痕的骨头和牙齿碎片——那是几头在刚才那场灾祸中被石甲狂暴能量碾碎的山猪仅存的残留。
叶莹站在缺口边缘,看着那些碎片,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