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抱着那坛“烧刀子”,快步穿行在愈发狭窄破败的街巷里。西城根这片区域,如同天风城光鲜皮囊下溃烂的疮疤,低矮歪斜的土坯房挤在一起,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混着草茎的黄泥。路面上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在墙角,散发出阵阵酸腐的气味。行人稀少,偶尔瞥见几个倚在门框上晒太阳的老人,眼神浑浊麻木,或者衣衫褴褛、拖着鼻涕在垃圾堆里翻找的孩童。
他走得很快,但步履间依旧带着那份市井的拖沓,只是抱着酒坛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那份冰冷的慰藉融入骨血。然而,他看似随意低垂的眼帘下,一丝极其隐晦的锐芒,如同潜伏在深潭下的游鱼,早已锁定了身后不远处几道鬼鬼祟祟、时隐时现的身影。
赵疤脸带着五个手下,如同附骨之蛆,远远地吊着。他们刻意拉开距离,利用街角的杂物和低矮的房屋遮蔽身形,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和迫不及待的凶光。赌坊门口被柳三娘压下的羞辱,此刻如同毒液般在赵疤脸心里沸腾。一个穷酸,害他在心仪的女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这口气不出,他赵疤脸以后还怎么在西城根混?他不仅要抢了那坛破酒,还要打断这穷酸几根骨头,让他像条死狗一样爬回去!
萧遥拐进一条更加荒僻的小路,前方豁然出现一小片废弃的广场。这里曾是某个小家族的祠堂所在,后来家族败落,祠堂坍塌,只剩下几段断壁残垣倔强地指向天空,如同大地裸露的肋骨。破碎的青石板缝隙里,枯黄的野草顽强地探出头,在风中瑟瑟发抖。几株歪脖子老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投下扭曲的阴影。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穿过断壁的呜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犬吠,更添几分荒凉死寂。这里是绝佳的“埋骨地”。
赵疤脸眼中凶光爆射,猛地一挥手:“上!给我废了他!酒坛子给我砸稀碎!”
六条人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不同的藏身处猛然窜出,瞬间将刚走到广场中央的萧遥团团围住!这一次,他们不再废话,脸上只有狰狞的杀意。棍棒、拳头、甚至有人从腰间抽出了粗糙的短刀,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穷酸!看你这次往哪跑!”赵疤脸狞笑着,当先一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萧遥抱着酒坛的左臂狠狠砸下!他要先废了这只碍事的手!
“我的酒!”萧遥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脸色煞白如纸。就在棍棒即将及体的刹那,他抱着酒坛的右手猛地向怀里一收,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条,极其微小地向右侧“飘”了半步。同时,左脚像是被地上的碎石绊了一下,“哎哟”一声,身体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地向旁边歪去。
“呼!”沉重的木棍擦着他左臂的衣衫呼啸而过,重重砸在他刚才站立位置的一块松动青石板上。“咔嚓!”石板应声碎裂,激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