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声轻啧,包含了无尽的麻烦意味。
战红缨不等他开口,手中大戟“咚”地一声重重顿在地上,激起一圈尘土。她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来了!沙包费,记着!下次,定要你出全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迸发出来的火星,灼热滚烫。
萧遥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和眼中那簇永不熄灭的火苗,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认命般的叹息:“…行吧。上车。挡道了。”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招呼一个搭顺风车的路人甲。
战红缨也不废话,大步流星地走到车旁,单手提起那杆沉重的大戟,如同拎起一根稻草,利落地翻身跃上车辕,挤进了已经不算宽敞的车厢。沉重的戟杆擦着车厢壁发出沉闷的刮擦声,一股浓烈的汗味、尘土味和未散尽的铁血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霸道地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醉人酒香。
白灵儿下意识地往凌清雪那边缩了缩,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小声抱怨:“哇…好重的汗味!还有铁锈味…”
战红缨恍若未闻,目光如电,扫过车厢内三人,最终落在萧遥身上,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个沙包,她当定了!凌清雪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重新垂下眼帘,仿佛多了一个人并未改变什么。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慵懒、清冷、活泼、战意,四种截然不同的气场相互碰撞挤压,空气都似乎粘稠了几分。
萧遥重新闭上眼,仿佛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地名:“幽骸古境。赶路。”
车轮再次滚动,官道延伸向远方起伏的山峦。车厢里,白灵儿试图打破沉默,叽叽喳喳地讲起在仙城听到的趣闻轶事,声音清脆得像林间小鸟。从城东王掌柜家的灵猫偷吃了隔壁李丹师的驻颜丹结果炸了一身焦黑毛,讲到城南广场上两个修士为争一块据说蕴含上古剑意的破石头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被巡逻的城卫队一起丢进了禁闭室…她讲得眉飞色舞,手脚并用。
战红缨盘膝而坐,大戟横放膝头,双目微阖,如同入定的老僧。白灵儿的声音仿佛只是拂过山岩的风,她巍然不动,周身气血却如大江大河般在体内奔涌,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她在复盘,在推演,与萧遥那一战中每一个被点破的破绽——“力过七分,留三分转圜”、“下盘虚浮”——都在她强悍的意志驱动下被反复锤炼。每一次气血运转到腿部经脉,都刻意地沉凝三分,试图将那虚浮的根基建得更牢。那专注的姿态,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